这种冷言冷语听两遍,谁能忍得住。毕利还没等扶苗说完,便已怒形于色,攒着拳头,恶狠狠地盯着我。
赵抚终于意识到不对,上前一步,将我挡在身后。
这两人皆是上过战场、见过血气的大将,眼神一交锋,便有战尘郁郁,杀气腾腾。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而这一个照面,二人也大概探出底,各自警觉道:原来我竟小觑了他。
毕利知今夜讨不了好,干脆先退一步,背负左手,目光却还牢牢锁在赵抚气机,说:“要去休息那就去休息,明日我再和你好好会一会,叫你们见识见识我毕利真正的本事。”
他用突厥话说的这句,我不说话,赵抚听不懂,一时竟是冷场。
扶苗面色古怪,只好对我与赵抚又用汉话说了一遍。
赵抚听完,扬手一撇,语气冷森地说道:“要走便走。”
毕利目光审视一圈,最后竟也真的什么话也没说,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只是他临走时,向我瞥来的一眼,阴鸷而凶冷,着实令我不喜。
赵抚护我,最见不得他人恶意,当即大怒骂道:“突厥,狗鼠之辈也。”
这一骂,骂的是舒服了,然毕利早已不见了身影。
在人家王庭叫骂,也幸得四周空旷无人,在场的扶苗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
我摇摇头,对弟弟道:“不必理他。”
赵抚仍不解气:“毕利小子大半夜地候在这里,行踪鬼祟,必是有所图谋。狗鼠辈,也配称将!”
我示意扶苗继续带路,一边走一边对赵抚说:“我想这位毕利苏尼恐怕是想激你先出手,与他大打一场,好一逞威风。你想一想,杨服山之下,只有你我虽不是使节,却是梁帝血亲,若是初至牙帐,你便被他狠揍一顿,岂不是直接伤了大梁的脸面。”
“凭什么!”赵抚不忿。
“突厥向大梁俯首称臣,但野心不小。毕利飞扬跋扈,却也未尝不透露出一个信息,牙帐之中如他一般对大梁怀有敌意的人只怕不是少数,而布利可汗对这些人也是放任自由。启明、布利两代可汗如今已基本掌控了北地,草原之上再无敌手……真是养虎为患啊。”
但文帝又有什么办法,彼时天下初定,南北的统一大业、西域诸国、崛起的高句丽哪个不需要花费大量精力,可不得在北方的草原部落里选一个扶持起来代守北门。至于结果——起码启明可汗的时候,大梁北线确实一直都安稳。
“阿姐!”赵抚委屈地说道:“我是问凭什么他觉得他会打赢我!”
我一时语塞。
“……雉奴,阿姐不是觉得你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