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赵氏匐在陈周氏肩头嚎嚎大哭,一口一个窝囊废的骂着,吵得房内的花瓶都跟着颤。

    陈玉兰坐在里间,小丫鬟正拿着热乎乎的鸡蛋给她脸上轻轻敷着,被吵得不胜其烦,便隔着帘子朝外头喊道:

    “哥!瞧你把娘给气的,让她跪下给娘认错,难道还委屈了她不成?想当初娘刚进府的那会,她还亲自下厨给娘煲汤呢!这才过了多久的功夫,就敢翻脸不认人了?哼!商户就是商户,这没读过书的人家,就是半点教养都没有!”

    陈良仁不敢顶撞老娘,见妹妹也跳出来煽风点火,便拉下脸低喝道:“你给我闭嘴!还嫌不够乱吗?”

    陈玉兰被吼,呜呜咽咽的掀了帘子就往外跑,差点与迎面过来的乌嬷嬷撞个满怀,不由得把心里这通火气,全往她头上洒。

    “是沈娇让你过来赔礼道歉的?我告诉你,这事别想着敷衍过去,今儿她要是不给出个交待,我就叫我哥把她扫地出门!”

    乌嬷嬷脸上的伤肿还没消,下巴却是扬得高高的,听了这话也不恼怒,只笑着道:“那可算是如了表小姐您的意了,我家夫人心里也正是这个打算呢!”

    说完,也不再搭理她,擦身而过的时候还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肩膀,进了厅上。

    “人都还到的挺全!正好省得我一个个的院子去传话了。”

    乌嬷嬷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趾高气昂,只把一封信望陈良仁手里一扔。

    “请姑爷自己看吧!”

    陈良仁心头预感不详,也顾不上去同她计较,赶忙打开信封,众人齐齐凑过来,只见封面上赫然写两个大字:休书!

    她居然……要休了我?

    乌嬷嬷环视一圈,继续道:“我家夫人说了,限你们三日之内搬出沈府。你们来的时候什么样,走的时候就什么样,要是胆敢夹带沈府的财宝私拿出去,就送去见官!”

    乌嬷嬷传这话的时候,心里畅快得像是把陈年闷气全都出了一通。

    夫人这几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但、这清扫家门的决心,让她们这些在正院里头做下人的,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扬眉吐气。

    正院。

    沈娇让人在院子里摆上了香案祭台,自己一身素衣,郑重跪在蒲团上,含泪叩拜。

    七年了,她终于回来了。

    但昔日同她并肩作战,快意驰骋疆场的十万西北战士,却再也回不来了。

    当年她被绞杀在宫中后,便知道这十万军士不会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