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替小姐取衣服来。今天出去做客,又在年中,必要寻最好的出来!”兰纬看出书玉有所动摇,立刻便吩咐下去,生怕迟了对方又要变卦。
酒儿跟了书玉一场,对一切事都心知肚明,听见兰纬这样说来,脚下带风就去了里间。前头早已说过,酒儿是很有些看中颜予轩的,要不然也不会东家长,东家短,整日将这两个字挂在嘴边了。
说话间,酒儿与刘妈妈已将衣物取出,兰纬看了,尤嫌其中一件缃sè折枝海棠菊花纹花缎皮袄不好,说颜sè不鲜亮,毛也不好,硬逼着换出一件品红地彩凤戏牡丹团花纹狐皮小袄来。
书玉见她们几人联手,自己犟也犟不过,只得转身去里间换了,酒儿又替她戴上些首饰头面,兰纬一一看过,认可了方罢,但凡有一件她不入眼,就要换了下来。
你这样又是何苦?其实书玉很想问兰纬一句。看自己心爱之人,为了别的女儿神hún颠倒,心里就不难过?还要这样替对方打扮?
兰纬却若无其事,似不明书玉心理,只将书玉妆扮得如天仙下凡,又叫她站起来,要看看整体效果。
书玉无法,只得依言起身。兰纬心情复杂地看着她,见其如如蔷薇濯lù,芍药笼烟,红腻桃腮,bō凝杏眼,风鬟雾鬓,皓腕纤腰,整个人如一朵盛放的牡丹,一颦一笑,顾盼生姿,再走几步,愈发觉出其娉婷丰姿来。
“嫂子,这可行了?”书玉见兰纬看入了神似的,总也不出声,mō不着头脑,于是问道。www.book56.com
兰纬如梦初醒,连赞两声,掉脸就出了门,只丢下一句话:“一会儿有轿子来接,妹妹换双鞋,就预备出门吧。”
“大*奶这是怎么了?”刘妈妈不解地问道,书玉摇摇头,她能说什么呢?
“没事,她没事。”
到了时间,钱太太带了众人门前上轿,应台家并不太远,不过隔着几条街罢了,因此便不用车了。
台家果然气度非凡,书玉从所坐的轿子向外张去,见是一带绝高的粉墙,心想也不过隔开少许罢了,怎么就这样气派起来?
待下了轿入了府去,愈发显得华贵,钱家女眷随人转入二重门内,只见绿树参差,苍苔密布,游廊下一条甬道,乃是白玉石子砌就的,走不多远,前面就是一个鱼池,方圆约有二三亩大,不过时值冬季,上头结了冰,看不出什么景sè来。
倒是池两边,密密种了些柳树桃树,若到春天,想必枝条儿liáo着风摇摆;桃花半放半含,临着水儿掩映,那就真正是美轮美奂了。
瑞芬兴奋地东张西望,一身新衣服给了她自信和勇气,想到将可能会见到的那个人,更令她jī动紧张,于是一时慌乱,说出句蠢话来:“大嫂子,原来你家里池有这么大?想必养了不少鱼吧?”
兰纬脸上微微笑过,并不答话,见走过池边,一个小门儿进去,便是好一带长廊。通都是朱漆的福字栏干,外边满是松竹,长短大小不齐,时时有千余枝,映得檐前里翠,如碧玉在目。
“走了半日,还没到花厅?”钱太太暗中吐舌,原来这台府竟这样大,想想自己去过几家,也就旧日的潘府,能与之相比。
“书玉,你觉得怎样?比你以往家中如何?”钱太太心里发酸,便有意挑书玉的难堪。
可惜她的恶念落了空,咱们的书玉同志才不在乎这些事呢!说句实话,反正她也没见过。
“自然是好的,还有什么话说?只是若与我家中相比,不是我要说句大嫂子不爱听的话了,叫我来说,当然还是自己家好,不在乎精致摆设,也不在乎山林丘壑,只是就算天宫皇院,也是比不上自己家的呀!”书玉不卑不亢,一句话将钱太太说得没话可回,兰纬也冲她一笑,只说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