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以前与颜家最熟,这话书玉自然不敢驳回。想必二爷看我一个孤女可怜,同情我罢了。实在我没太大本事,要有,当日钱太太必就不敢赶我出去了。”书玉打着哈哈,又将钱太太拎出来作个挡箭牌。
兰纬却是不吃她这一套的,当下嘴一撇便哼出一口冷气来,然后道:“太太罢了,一惯如此。我知道,妹妹多半是不愿于她争持,方才宁可出去。换了是我,只怕也与妹妹一样,出去倒自在,留在这钱家,又好到哪里?”
书玉听这口风有些不好,当着屋里丫鬟们的面,不好多说什么,只得笑了笑,又道:“嫂子玩笑起来,妹妹哪里敢当?这些事我们左右也作不得主,不过是听人指挥罢了。”
书玉本是一句虚应之语,不想兰纬听见,眼里竟腾然有泪浮起,她甩了甩头,引得头上整套赤金点翠镶八宝的头面首饰一阵慌乱,叮当作响。
“实在妹妹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女子偏就作不得主,到能作主时,却是容颜已老,了无生趣之时了。”
书玉再次觉出兰纬心里的苦来,可是她苦什么呢?
“兰儿,今日我在外头。。。。”一个男子的说话声从门口响起,随着门口软帘被打起,屋里便进来一位中等身材,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书玉一抬头便知这是钱家大爷回来了。
他长得实在不像钱老爷,更不像钱太太,想必多数是萍姨娘的基因了,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又圆又大,充满生气,与钱老爷整日萎顿不同,满是精神十足之态。
“大爷总是这样鲁莽,”兰纬见自家夫君回来,不急不忙,慢慢从桌边站起来,口中嗔道:“明明房里有客,大爷也不打听着,就这样闯进来了?”
书玉忙起身行礼,口中轻轻叫了一声:“大哥哥回来了?”
钱帆忙忙收住脚,因吃了兰纬一句,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先回应书玉:“表妹来了,快坐快坐!”读书吧
过后方走近兰纬身边,笑嘻嘻道:“你又怪我!你们二人在屋里说话跟蚊子哼似的,我在外头哪里听得到?”
兰纬将手里罗帕向对方面上一甩,走了开去,口中直道:“大爷说话也没个轻重!谁是蚊子?说我也罢了,左右是你屋里人,书玉妹妹是客,你怎好连她也说起来?妹妹没多心,这人最是说话不过心不过脑子的,你只管放心,一会儿我替你打他!”
书玉见这二人打情骂俏,到底她还是未婚女子,面上便有羞色,起身道:“也来了好一会儿!嫂子一片诚心,书玉也全领着了!如今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看看天晚起来,也该回去了。”说完便叫:“刘妈妈,咱们走吧!”
兰纬立刻拉住书玉,道:“怎么来了片刻就要走?”说着再度嗔着钱帆道:“我说是你得罪了妹妹,你还不信!看妹妹生气了,这就要走了!”
钱帆笑而不语,径直走进里屋,又叫蕙儿:“伺候我更衣!”
书玉再不肯呆了,挣扎着要走,兰纬见实在拦不住,只好放手,刘妈妈正好也听见书玉叫自己,赶进屋来,书玉扶住她,再次谢过兰纬,又道:“改日我请嫂子,嫂子可不能推诿!”
兰纬故作讶异道:“妹妹这话说偏了!我整日无事,求着想去妹妹屋里还不得呢!只盼妹妹快下帖子,我收到即刻人到!并不知推诿二字怎样写来?”
书玉笑着点头,看看钱帆人还在里头,便声音略大些回道:“大哥哥有事,我不叨扰了,嫂子替我说一句罢。”
兰纬点了点头,看看外头天色已暗了下来,又命丫头们点上二盏绛纱灯,“你二人跟了表小姐去,送到院里再回来。”
书玉再次谢过,走之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