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妈妈来时必知,钱太太叫自己必为此事,听果然如此,那老脸上便有些犹豫。
钱太太见了便问:“今儿怎么了?往常我的话你是一听便应的,今儿怎么为难起来?!莫不雅秋发现了?还是她有什么话说?”
常妈妈便回道:“回太太话,二小姐倒没什么。只是表小姐仿佛看出苗头来,上回因二小姐缺少好鞋面子,表小姐当了人面,在院子里就说要看我的帐,我倒不怕,只是若闹出来,太太面上,只怕不好看。”
钱太太气道:“表小姐?她有什么资格查你的帐?!就连她人也是吃我的穿我的。。。”说到这里,钱太太有些接不下去,于是咳嗽一声,又道:“她说她的,你不理会就是了!反正我手里正有些饥寒,雅秋少不得要委屈一下。”
常妈妈一言不发,只管听着。
钱太太又道:“上回那支凤钗,雅秋没发现吧?我记得旧年潘家曾给过她一支金臂钏,你偷偷取来给我。”
这次就连常妈妈也听不下去了,这种事偶尔为之,尚可算救急,若成了惯例,岂不下作?
“太太,要我说就算了吧!上回那凤钗,已叫我吃了好一通说,这回再来,明摆就是我拿的了,别说桂儿菱儿二个,就二小姐,只怕也要开口说话了。她到底是个小姐,当了人面,我也不敢大声硬气的,若闹出来,真正难看。”
钱太太忿气上涌,怒极呵斥道:“这事我说行就行!要你一个下人插什么嘴?!你只管弄去,若她们吵起来,你糊弄两句就完了!量她们不敢吵到我面前来!到底你是我房里老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她雅秋没这个胆子!”
常妈妈嘴里唧咕,道:“二小姐罢了,只怕表小姐不依。”
钱太太一巴掌,打得常妈妈翻倒在地,又吼道:“她算个屁!有她什么说处?惹得我气上来,赶去乡下才好冽!”
常妈妈捂着高高红肿起来的腮帮子,不敢再说,心里却道,你有这个本事,当初就不逼着老爷去接了。
果然钱太太定了定神,消了消气后又道:“不过自然了,亲戚间颜面还是要讲的。你只管对雅秋和她房里丫头咋呼,表小姐那里,你少说两句。她若真闹起来,我去说她。你别跟她吵就是。”
常妈妈心里自是鄙夷,嘴上却少不得应了。
却说书玉此时,正在房里接受刘妈妈盘问。
“今儿去了哪件人家?都是哪家的太太小姐们?可有旧日相识?”刘妈妈好容易将两人等回来,心都等焦了。
书玉哪知道什么旧日相识?因此她借口渴,拿茶碗盖住了脸,并不说话。好在有酒儿这个机灵鬼儿,又是嘴快,不用书玉多事,她已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
说到颜夫人颜大*奶时,酒儿突然扑哧笑了出来,书玉心里明白,一霎时粉面生红,手里茶碗也捧不住,只好放了下来。
“对了小姐,今儿可见到颜二爷?”刘妈妈是何样人物?跟随书玉多年的老人了,这时自看出端倪来,说不得,心里也是欢喜的,于是凑趣问道。
“自然是见到了!”又是酒儿多嘴,只见她嘻嘻笑道:“若说起来,东家对咱们小姐真叫没话说!”
话刚说到这里,书玉不干了,坐不住地几乎要跳起来,嗔道:“你这丫头说来说去,只会这一句!出去一趟疯了是不是?不会好好正经说话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