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麦这回真的对大姐“刮目相看”了,都不信这话是从这个逆来顺受,任何时候对家人都有求必应的大姐嘴里说出来的。
孟荞麦不理会她的吃惊表情,催促她说:“你快去吧,我等着拿了钱回家做饭。”
孟九麦只好独自回娘家。
孟家母亲白春花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摇着蒲扇乘凉,她都快六十了,居然状态比闺女孟荞麦还好。
穿的干干净净,养得白白胖胖,一看就是没干过重活。
她确实是没干过重活,虽然没了男人,但她仗着自己生下小儿子落下病根了,平时重活一点不干,就在家里洗洗涮涮,反正有那个像骡子一样的大闺女替她干。
就是一年两次最关键的抢收抢种她也不下地,她还习惯一到这两个时节就犯病:麦收病一次,秋收病一次。
不光地里的活不干,还得吃好的养病。
平时哪个孩子一不听话,她也就犯病。
孟荞麦这个家里的老大,早就把娘的责任一并担在自己身上了,也最怕娘生病,所以娘一犯病她就拿出大姐的气势教导弟弟妹妹。
“娘!”孟九麦进家门就哭。
白春花忙从椅子上坐直了,问:“咋了闺女,咋哭了,是不是你婆家又难为你了?哎呀,这也不怪人家,谁叫你嫁过去两年也没给人家生个一儿半女呐……”
“不是娘,婆家没人欺负我,是大姐她,让我还她钱……”然后就哭着把情况说了。
白春花一听火了,“好她个大妮子,一个当大姐的这么难为小妹妹,明知道你没钱还逼你还她,你叫她来跟我说!”
孟九麦摇头:“我叫她来了,她不来。娘,我看大姐真的被打得很厉害,她说我不还她那10钱,李德彪就打死她。娘,大姐在李家过的啥日子咱也知道……”
白春花张口骂,“她脑子是榆木疙瘩呀,李德彪说打死她就打死她了吗,她就不能撒谎说钱丢了,丢了哪找去。”
孟九麦苦着脸说:“我也这么想,可是娘,你没见刚才大姐那样子,凶巴巴的,恨不得吃了我。而且她就在我家等着我拿钱回去,我不拿钱回去她就等着我公婆跟男人回来问他们要,那我不丢死人了,我在婆家更被看不起了……”
说着又哭起来。
白春花一跃而起,“走,我去跟那个白眼狼说。”
六月暑天,孟荞麦走了一路渴了,她从压水井上压了一瓢凉水喝了,又从孟九麦家院子里的菜园里摘了个番茄,坐在院子里一棵槐树下慢慢吃。
“老大,你逼债逼到你妹妹家来了,你可真有本事啊!”一声阴阳怪气的喝叫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