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认得她?”
“两次蒙她大恩,怎敢忘记?我同你讲过的,当年万念俱灰的我在山崖上遇见个贵人。是那位贵人燃起我继续生活下去的念头,也是她赐名予你。那个贵人,就是她。”
“我知晓是她。当时我也在场,只是您看不见我。”
“然儿,你莫不是……”
“母亲不要惊慌,容我给您解释。当时您腹中怀的确是这一世的我,不过仅是具肉身。而我的灵魂仍在外界徘徊。我的确从出生起,就算不得纯粹。因为我的灵魂始终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在这一世的身体里来去。这也是我为何总是醒来又睡的缘由,使得您照料我,需要付出比其他母亲更多的心力。”晏然自知对母亲很是亏欠。
听完晏然的解释,晏母如释重负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晏然问:“母亲不怕我?”
晏母笑了:“怕你什么?”
“不怕我将前世保留至今,是个古怪的人?”
晏母摇头道:“不怕,我只怕那人最后对我说的,会让我失去你。”她眼角泛起泪光,回想在晏然沉睡的日子里,她曾设想过一万种令人感到害怕的可能。可最令她害怕的,不过就是失去她的孩子。
晏然抚了抚母亲的后背:“我绝对不会让母亲担忧的事发生。”待母亲情绪安定下来,晏然问:“不知母亲与她的另一桩渊源是何事?”
“你应该晓得,你刚出生的那几年,我们母子俩日子过得清苦。你醒时倒还让我省心,一旦你睡着,我就需随时随刻的背你在身才安心。”
未婚先孕,且孩子没有父亲。晏母遭父母驱出家中,又大学肄业。无傍身之计的她只能四处打零工,艰难谋生。
晏然五岁那年的寒冬,晏母背着他坐在打工的餐馆后头,那条积满油污的小巷里刷碗。即便戴了两层手套,双手还是长满冻疮,红肿开裂,十指疼到再也感受不到疼痛。过去的整整一年年,只在晏母脑海里留下一个印象,就是那年冬天太冷了。
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吹得晏母睁不开眼,她用衣袖揉了揉眼睛,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人。她留下一个信封在晏母脚边,随即离开。
晏母脱掉手套,用懂得极不灵活的肿胀双手拾起那封信封,打开一看,是厚厚一沓百元大钞。晏母用那笔钱做起了小生意,逐渐摆脱了贫寒无助的生活。也得益于那笔钱,才能让晏然能够安然长大成人。否则他们母子,定是活不过那年冬天的。
“那时的我虽然才二十五岁,却因操劳过度,显得比同龄人衰老许多。恐怕她都没能认出我来。可她的模样,我却时时铭记在心中。二十多年过去,她的容貌丝毫未变,还是当年的样子。”晏母提及游弋的容颜,并没有显露出惊恐来,反而是一派欣慰,“她就是你前几日,说要去见的‘仙人’吧。”
“是的母亲。”晏然点头道。
“然儿,你上一世是否就与她相识?”晏母问。
“是的母亲。”晏然复又点头。
“你可曾见过她年老的样子?”晏母好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