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们俩站在一起合适吗?”
只是这样淡淡的一句话,便在桥飞的脑海里盘旋了半天。
喝着闷酒,好容易把白秋霍那张带着嫌弃的冷脸压了下去。也是多亏了酒精,他今日才终于鼓起了勇气,向暗恋许久的朋友诉说了自己的爱意。而得来的就是冷冰冰的拒绝,以及对方那明显厌恶的眼神。就算再蠢,桥飞也能读出那眼神的意思是——以后连朋友没得做了。
他掐灭了烟,随着一句破口大骂:“妈的!”钥匙一拧,桥飞开着车子向着那个已经很熟悉的目的地驶去。
恰好在晚上十点半左右的时间带里,他来到了名叫十点半的夜店。如果是往常,他还会笑嘻嘻与招待员开个玩笑,但现在他阴沉着脸,一进去,几乎任何人都能从他脸上看出其心情的糟糕程度。没有哪个冤大头会想在此刻触桥飞的霉头。
夜色转浓,十点半的热闹开始起头。人逐渐增多,酒气烟味充斥室内——这里连吸烟室都没设。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就是整个地下城的缩影。
兰灯厌恶十点半的一切。不管是这个地方,还是这个时刻。因为那个人总会在这时来找他。他有预感,今天又要来了,因为他的胃部在不受控制地筋挛。
那些不堪的回忆与幻想挤入了他的大脑,嘴,胃,肠子,就像那个人做的一样。喉咙发紧,兰灯告诉自己该停止这样用想象来自虐了。但他知道就算停止了也没有什么意义,因为那些事不仅在过去,也会在不久的未来继续发生在自己身上。
兰灯在地下城的这家廉价夜店已经工作了半年了。半年似乎不长,但他无法想象这样的日子再过上半年——满一年的那一天他该怎么样,庆祝自己成为男妓的周年庆吗?
长着一张清秀娇媚的小脸,兰灯很快便受到了夜总会和客人的青睐。而桥飞买下了他的初夜,并一直包养他到了现在。花了不少钱,虽然这家馆子算不得高档,但毕竟兰灯的长相在这片红灯区算得上出类拔萃。可惜六成的钱都没有进他自己的腰包。
那个叫桥飞的人,算是挺喜欢他的吧,没有为难过人,给零花钱很大方,像是为了补偿——他独占欲极强,不许兰灯另外和别人上床,最多只能到陪酒这环。可惜那些钱仍然弥补不了家庭的负债。
虽然长了张女性化的脸和纤细的少年身材,但兰灯并不喜欢男人。
当那个男人将身躯压在自己身上时,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顿时爬满了鸡皮疙瘩,强烈的呕吐感涌上,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都是这样。而且桥飞在性事上很随便,没有技巧,也不会试图安抚对方,每次都是痛的要死,肉体上受了不少罪。如今他对性事几近产生了强烈的心理阴影,听到一些寻常不过的非同性的黄段子,他的心理都会产生扭曲的抵触,连以前看过的色情影像都看不下去。但为了钱,他只能这样生存。就算以后能脱离苦海了,这样的自己,大概也很难再像个普通人一样找个女朋友正常生活了吧。
虽然白天打工很累,但兰灯还是更怕晚上来到这里。炫目的灯光下,这是有钱人的游乐所,却是他的地狱。
果然预感灵验了。桥飞来找了他,他脸色阴沉,兰灯嗅见他身上有酒气,立马缩了缩脖子,心底有些害怕这种阴晴不定样子时的桥飞。他压下自己的呼吸,露出和平素一致的娇俏一笑,用专业的样子取悦对方:“桥飞哥,今天又来看蓝蓝了。”
出乎意料的是桥飞没如之前一样拖着兰灯上床发泄。他拉着男孩的手,说道:“走。”就带着人出了俱乐部的门。
飞驰的车子上,疑惑充满了兰灯的心头。闪烁的灯光快速从车窗外掠过,两人都任凭自己和对方沉浸在沉默尴尬的气氛之中。
目的地到了,桥飞走下车,大步往河边走去,兰灯裹紧了单薄的衣衫,硬着头皮跟上。深夜河道边只有一排的路灯亮着,很是寂寥。两人便在小路上漫步,桥飞两指间又点上了一只新烟。
地下城的河水是黑色的,没什么可看的,这条算是好的,至少没有味道。不知道桥飞带他来到这里做什么。漫步走着,昏黄的灯下飞虫密密麻麻乱舞,陪伴着二人。
要是有外人看见了一定会觉得奇怪吧,哪会想到是金主带着包养的男妓出来约会。
兰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