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途风流传>玄幻奇幻>风雨蝶梦沧海 > 第185章悬心
    却说怪叟因见云枫如今竟能与季清臣有来有往地形成对攻之势,心下不禁惊喜交加,只暗自赞道:啊,这孩子武功果真大有长进呐,特别是在内功一道,比之从前简直超越了一大截呀!——虽心里面对于云枫的进步神速啧啧称绝,但却也还不忘眼下自家的首要正务是抓紧疗伤,待好转一些后,马上就过去将云枫替换下来。在怪叟想来,即便云枫现在的武功已经大胜从前,但也至多只能同那季大魔头支持上一盏茶的工夫,过不去百招终究还要给季清臣败下阵来。

    其实怪叟又哪里晓得,固然云枫现在的武功同他与季清臣两人仍然还有一定差距,但只要能够坚持住开始的一百几十招,战到后面,不怕会越打越不顺手。只因为季清臣先前已同怪叟有过一番恶战,中间又不曾有过多停歇,便又同云枫激斗在了一起,时候长久,免不了在气息一途上要有所续接不及。到底这季清臣武功再如何高强诡异,他也终究还是个凡人,是凡人就总有他体力不支的时候。另外,云枫所习练的乃是“纯阳无极”功,此功用作与对手打持久战,最能收得奇效,实在是战得越久越能显出此功神乎其神的威力!只要云枫在季清臣体力尚好之时仔细着不被其伤到,那么百招以后季清臣想必再也奈何不得他了,如若战满皕个回合,季清臣也难保不会吃亏。当然,这些也都有赖于早前季清臣已为同怪叟一战消耗了大半的真力,此间才得以使云枫有机可乘,若然两个人公平而斗的话,那么别说云枫坚持到了二百招后是否就能制得住季清臣,就连接不接得下季老魔二百招还都是未知之数。

    怪叟虽不了解这许多事故,但打量着云枫一时半刻间该当无碍,也就稍微放心,于是便不再多朝那面探望,只凝神闭目,好生运气调息,以使自己能尽快恢复过来,心道:老夫将养了一晌之后,再去替下云枫,那时季老魔想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即便身上有伤,对付起来也该当没有太大问题,哼,总之今日不论用什么手段,也都要先战下这老魔再作道理!

    却再说那边的娉婷,只在云枫同季清臣先前的那几番你来我往之间,就已大大的占足了上风,虽自己仅是凭借两只空掌力战对手一柄利剑,但却显得游刃有余,不过才十七八招,便将那被唤作“师兄”的昆仑弟子迫得步步跌退,手中那一柄长剑就好像根本无用了似的,左荡一圈右划一记,全无章法可言,就是想要在身前布成剑网来抵御娉婷的连续快攻也都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娉婷见对手越发支绌起来,心下着实喜欢,暗道:嘿,你这小子也不过如此嘛,什么“师兄”啊,武功还不如我这个未曾正式入门的“伪昆仑弟子”呢!——她思念这话之前也不先好生想想,就算她不算真正的昆仑门徒,但一身武功却有六成多都是季清臣所授的经了很多怪异变化的昆仑绝学,另还有三成多是昝占戈所授独门武功,即便她不能同云枫、未泯这样的当世一流侠少堪比,但经得两大绝世高手调教出的人,其武功又能差到哪里去呢,区区一个普通的昆仑门徒,岂是她敌手?再者,若真要论起辈分来,眼下那昆仑弟子尚还要叫他一声“师叔”呢!娉婷心念转动间,又已接连摧出三记寒掌,每一掌都能巧妙绕开对手长剑,每一掌也都是追着对手胸前要害不放。

    约莫又是十三四招,那昆仑弟子显然已被逼得无力招架,匆忙间也不知是要就此撒手认栽还是真的因为体力不支的原故,只见他将那只握剑手忽而一松,剑便脱手落在了地上。也就在这同时,娉婷的一掌已然倏忽跟进,“啪”的一下,直拍在那昆仑弟子胸口偏右的位置,那人陡觉一股寒气直穿入肺,暗叫声“不妙”,也来不及发声呼叫,只凭着临时还剩下的半口气力发狠力以双足在地下一弹,整个人便借着娉婷一掌之余势仰身倒窜了出去,划行了一段,“扑通”一声,便摔在距离娉婷七八尺远的地方,这才因为又一次吃疼而勉强发出一声闷哼。虽这一下摔得狼狈,却也正因为其人应变得及时,借了这一下倒飞,削减去了娉婷掌上的不少力道,遂才不至于使自己受到重伤。

    然而,叫娉婷寒掌打在身上,终究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那人仰面躺在地上,只觉得一股凛冽之气由胸间贯彻周身,整个人如坠冰窟,登时想道:哎哟,这不是我昆仑派的寒掌么,怎的这小娘也会得!——心里想着,却也不敢怠慢,慌忙运起自家剩余的内息去抵御由娉婷掌上打入其身的寒气。

    这里娉婷本待还要再朝那“师兄”跟进补上一掌,忽而于瞥目间见到远方形势,不禁心下一惊:啊,枫哥怎的同我师父打上了,这可不好!——念头甫毕,也就再顾不得其他,只朝那“师兄”斜瞪了一眼便紧忙转身跑开了。

    那昆仑弟子倒在地下,先见娉婷朝自己这里举步,心下一骇,只怕她来个乘人之危,后又见她转身离去,这才心中一松,长舒出一口气来。却说由于他这一下放松,反倒是忘了身上中掌一事,用于抵御寒气的内息无端竟为之断滞,这一停不要紧,无端使寒气进一步侵入,霎忽间就已冲入五脏六腑,其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为时晚矣,只及得在心中叫一声“糟糕”,便再也不能运起些微内功去抵抗,只挣猛了两三下,便如僵尸一般挺在了那里,至于到底是死是活,叫外人看来,却也很难辨别。不过就算一时未死,叫寒气流遍全身,却也离死不远!

    娉婷因担记着云枫的安危,一时间倒也顾不及去查看未泯和苏小妹那里情形怎样,只一劲跑来这边,见到爱郎同师父两个尚自打得难解难分,心下很生着急,只恨不得发声呼叫,要云枫不要同师父缠斗,赶快撤退下来。然而娉婷却也了解,此间正是关键要紧的时刻,别说自己发声叫唤之下会否扰乱了爱郎的心神,就是自己这一喊能否叫那正全神专注于彼此激战中的二人听到都不得而知。于是娉婷心里虽急,却也只是干瞪着两眼在原地顿足连叹,丝毫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她倒也还省得,凭自己的武功,想要过去帮忙,可还差得太远了些,即便真过去了,也只能添乱,就如同早先苏小妹硬要给她帮忙一样。

    怪叟一边调转着体内气息,使之渐渐匀畅下来,一边冷眼瞅着娉婷,老半天,见她总不能安分下来,不免轻发一叹,少不得平声说道:“娉婷丫头,你且好生着,莫在那里跟个兔子似的蹦跳,你只放心,云枫那孩子武功了得,照现在情形看来,七十招内不会被季老魔怎样。再稍待片刻,等老夫身上周全些了,便过去将他替下来。你别再晃荡了,一是招得我心烦,再者若等下给云枫见了,岂不他也不能专心对敌么。”

    娉婷听说,心叫“不错”,这便依言塌实了下来。忽而转目望了眼怪叟,不禁脱口唤道:“哎呀,前辈您……您怎的受伤了,咦,这不是我师父的飞刀么!”原来她竟一直都不知道怪叟给季清臣打伤一事,只因一瞥眼间见到怪叟左臂上戳着的那柄飞刀,这才了然情形,因而也就想到了为何云枫会去同季清臣无端战在一起。只是,娉婷到底还是没看出怪叟除了臂上着了一刀外,胸前尚还挨了一掌,不过这也同怪叟这半晌来的运气调息不无关系,经了这些的功夫,怪叟已比先时好转了许多,体内除了还有些微寒气未被清除干净,性命是再没什么大碍了,不得不说怪叟的内功修为实在高深,若是换了旁个,远的不说,就是云枫、未泯这样的,给季清臣当胸来上一掌,即便能有命在,也绝不能在这片刻间仅凭自身内力疗转回来。

    怪叟听得娉婷那话,面上显个苦笑,打趣道:“你只惦记着你那情郎,哪里还会在乎旁个了,方才老夫若不唤你,想必一时老夫死了,你都不知哩。”

    娉婷自知才刚自己一番形状大大不该,当下紧忙过来怪叟身边,蹲下身子去查看怪叟左臂上的伤势,满含关切地柔声探问。

    怪叟怕娉婷在不知个中情形之下会贸然替自己拔除飞刀,连忙道:“丫头且待着,那点伤不算什么,我先将季老魔掌上的寒毒驱了再说。”

    娉婷闻言,这才恍然:“啊,前辈,您还给……给我师父打了么?”

    “没妨碍的,调息一下也就好了,”怪叟一面运功一面却还要安慰娉婷:“那季老魔武功本不如我,若非使诈,想要伤我却难,如今虽然中了他一掌,倒也要不了老命,嘿,总之老夫无论如何也要死在他的后面。”他这话中所说“季清臣若非使诈,想要伤他却难”倒不是虚言,然而若说季清臣的武功当真就不如他,却也有些言过其实,到底他和那季老魔两个的武功,只是在伯仲之间,若定要分出个高下来,恐怕也只是他洞庭怪叟对武学的理解较季清臣要高深一些罢了。

    娉婷既得知怪叟身上还受有内伤,于是也就不再同怪叟多说,只要他安心运功,忽而脑内想到了一些什么,轻“呀”了一声,慌忙探手入怀,摸出一只锦囊,解开囊口束着的丝线,摊开左掌,倒出几粒乳白色的丹丸,说道:“我差点忘了的,这里还有这个呢。”

    怪叟朝娉婷掌内瞥了一眼:“那是什么?”

    娉婷便将纤掌举到怪叟唇边,说道:“这是解寒毒的丸药,上次枫哥给我师父打伤时,从师父那里得的,那时未得吃完,枫哥伤便好了,如今却又用上了。前辈别说了,这里还有几颗,您只一气都吃了罢。”

    怪叟听说是解毒之物而且专门解的就是季清臣的寒毒,心下一喜,当下便道:“这可好啊,真天助我也!啊,也不必要那么多,你只给我嘴里塞一个便是,多了怕药性太大,我终究受不了。”他因为双手正合十在丹田之下不能伸手取药,只好将口微微一张,要娉婷把那丹要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