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应该听说过我现在干的营生,没有可靠的来路,我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所以,首先您得给我足够的信任。”
“信不信的又怎样?”
“因为我得卖钱!冯叔您是明白人,知道我们这个行当的规矩。”
关锐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厚厚的显然货色很足。
“换别人呢,必须是先钱后货,冯叔您不是外人,我今天破个例,您可以先过目,然后……您应该知道能值多少。”
关锐大方地将文件袋递了过去。
“不过,我建议您边看边多想想自己见过的事情来历。我知道您的脾气,白纸黑字总归是抵不过亲眼所见。”
冯德兴没有二话,抽出里面的一大叠材料,才看了几眼,脸色就有点发青,再往后,纸张翻动得越来越快,响声也越来越大,最后,关锐看到有几张竟然被冯德兴攥成了纸团。
“为什么给我这个?”
冯德兴努力控制着自己,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个轻易丧失理智的人。
“刚才说了,我要挣钱。”
“你缺这点钱?”
“那……我就说实话了。”
关锐瞬间换了一副痛心疾首的嘴脸:
“我是不忿!冯叔,这几十年您是怎么走过来的,我就是没亲眼看见,光是听心里也有个数。凭他妈什么?这样欺负人?!我是个生意人没错,不过,偶尔我也会做些仗义的事情,您别不信,这事,我还真就要管管!”
“好了,谢谢,东西我要了,下午财务就会给你转帐。”
送走了关锐,冯德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盯着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出神。
他需要好好理一理思路。
冯德兴从来不是只知道莽干的人,即使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他也没有失去起码的理智。任何行动之前,他都会尽自己所能地思考一番。这种思考,在早年只是依靠自己的直觉和有限的见识,到后来他知道了还必须依靠其他来路包括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只要能够提供有用的东西他都不会拒绝。
从进到这个城市的第一天起,他就显露了这种与众不同的特质,这也让他能够从不计其数的同侪中脱颖而出,一直走到现在。所以,通常他的决策,是不会被仅仅是一些书面的材料所左右,更不至于被类似关锐这样的虚头巴脑的所谓“仗义之言”影响。这些年来,他更看重的是分析和权衡,还有那些可能收集到的信息。
眼下,摆在面前这个事件的逻辑,合理、天衣无缝,完美到了令人难免心生疑问。但是他不想排斥——那怕心里还有一点点的侥幸。打败他的,不仅仅是事实,更重要的是关于自尊这类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