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磊道,“将军卧床时下官几度探望,曾与大夫交谈过几句。依大夫之言将军的失眠之症或因长年征战在外,乍然回乡而感不适,算是心病。联想征战将士连续多天不眠不休的恶况,或许确实是这个理。谁知苏将军的病情颇为严重,夜不能眠,食不知味,终是积郁成疾。临终前几月甚至出现了精神异常的情况。自回乡后算起,顶多两年时间。”
“这么说他是回来后才病的,又过不惯安逸日子,那为什么好好的官不当要跑回来?”漪涟以为前后矛盾,出此问。
张磊为难道,“这……便不知了。”
李巽则问,“苏曜那时如何?”
张磊道,“苏曜将军当年还身体康健,并无失魂之症。”
“是从何时开始发病?”
“是八年前。苏曜将军的结发妻子佟七七意外身亡后,他因思念过度生了一场大病就成了现在这般模样。”张磊如此说。
漪涟将地方志翻回苏明的履历,“苏明也是在八年前病逝,与佟七七死于同一年?”
张磊犹豫了一会,“……还是同一天。”
两人一愣,老丈人和儿媳死于同一天,也太邪门了。
碍于情形尴尬,李巽正纠结接下来的话该如何开口,漪涟不拘小节,已经大大方方把问题蹦了出去,“什么意外能让这两人死一块?”
张磊清咳两声,“侄小姐说笑,没死一块,仅是在同一天去世。苏明将军在别院病逝,少夫人则是在探望返程的途中遇劫匪截杀,身上的钱财被洗劫一空。”他惋惜道,“所谓祸不单行,苏家真是遭了噩运了。父亲与妻子同时丧命,难怪苏曜将军会撑不住。”
漪涟皱着眉寻思,这事还是说不通呀。谁不知道苏家在落中的地位,竟然有劫匪敢打他们家的主意,不是找死吗?
李巽也是这个想法,“劫匪抓到了吗?”
张磊道,“三名劫匪于城南郊外分赃被官兵捕获。因事涉及朝廷高员,下官当日便上奏京城。最后由大理寺发下话,立斩不赦。”
有胆量抢劫苏家少夫人,居然会蠢到在城外被抓现行,简直像是欲盖弥彰的借口。
李巽据言推敲,视线随意扫着书卷,有段文字不经意间引他瞩目,时间距今约有二十年。上头写道落中知府殷仁遭御史台弹劾,擅用赈灾款私用,贿赂王孙,私造宫舍,罪足死刑。苏明为证,有功于社稷,宣文皇帝亲表嘉奖。
“……殷仁?”李巽一愣,忽然想起与沈序饮酒时曾无意提及殷氏,后因故被打断,事后他也抛到了脑后。
漪涟瞄他一眼,“这个殷仁有什么问题?”
李巽道,“听沈序提起过,说是与落中颇有渊源。”一边回答,一边循着殷仁的线索去翻地方志,结果只知道他曾任落中知府,二十年前被判斩首,所谓贪污赈灾款仅用少许笔墨略述,不甚明了。
“殷仁曾是落中知府,为何记录如此简略?贪污案可有详细案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