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曲桃没有骗云心,入夜十分,童续果然再次登门。这次他开门见山,来了也不多说别的,似乎很赶,只让云心快快将刀匣取出来让他带走。
云心在刀上做了手脚,这会儿多少仍有些忐忑,不知道童续发现刀上的血痂早已被换成了一只猴子的血会如何。
当他有些心虚地将刀匣递给童续时,脑中还在想着一会儿童续如果问起,自己该如何搪塞。好在童续并未多疑,也没有打开刀匣查看,卷起那个木匣便匆匆离开。这让云心松了一口气,想着童续不久定会和曲桃一样去那祇山,此去吉凶未卜,没了这二人的东都,他云心似乎才能更显身手。
童续抱着刀匣一刻不停地回了易生馆。一回房中,他便将刀匣打开,取出里面封存的长刀,当看到刀身上那深色的血痂时,他暗暗松了口气。随后,他小心地将刀上的血痂刮下一些收好,然后走到床边,将其撒在了靠在床头的童正那只已经枯黑的手上。
等了片刻,干涸的血末仍是血末,那只手毫无反应,全无好转。
童续不信,自语道:“怎么可能?”
童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动作,没有回应。
童续又去取了刀上的一些血痂下来,再试一次仍然不行。童续不信邪,想着莫非少了,索性将刀上的血印记全部刮下,全部都敷在了童正的手上。
自然毫无好转。童正的手仍然枯黑如焦炭。
童续气愤一把将那柄长刀甩在地上:“怎么可能!怎么会失效!”童续站起来在房中焦急地来回走动,“这不可能,这些血之前明明还管用的,这怎么办……”不光是童正的手治不好,就连他自己的毒似乎也无法再依靠这个血来克制了,看来祇山之行迫在眉睫,他不能等了,不能再等了。
童正坐在床上,看了看自己枯手上沾染的那些血色粉末,他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捏了些许在指尖慢慢搓开,眉心几不可见的微微一蹙,很快恢复平常,只是将手指在被面上擦了干净。
童续这时转过身来握住童正的手道:“阿耶,我们现在就动身!”
童正看向童续,没有答话,没有回应。童续就当童正默认了,马上起身去吩咐仆从准备动身事宜。而童正则将童续方才握过的手放在了被子下,闭上了眼睛。周遭仆从来来往往忙于收拾行装,却无人敢上前打扰他,他仿佛睡着了,也可能只是闭目养神,为祇山之行养精蓄锐。
曲桃信步走在回南市的街道上,他隐隐感受到来自西市易生馆的动静,想着童续定是耐不住马上就要启程前往祇山了,也好,总得有人先行一步,去将祇山的入口挖开。而此事,就只能有劳童续大公子了。
感受到怀中的微弱挣动,曲桃低头往怀中看去,就见怀中的小家伙幽幽醒转,小爪子虚弱地扒着他的衣襟。曲桃心中生怜,轻轻摸了摸那小家伙头上毛茸茸的软毛:“别怕,我带你回家了。”小家伙似乎是懂了,又闭上了眼睛,将头深深埋在了他臂弯中沉沉睡去。
小家伙,是曲桃刚刚离开白云寺时,在寺院外捡到的一只猴子。发现它时,它正倒在寺院外的草丛中,从腿到腹部划了好大一条血口子,流出来的血液淅淅沥沥在周边洒了一地。那只小猴子倒在地上,腹部耸动却是奄奄一息,周身有些虫蝇盘旋,似乎认定了它即将成为一具腐肉。
曲桃心中一动,知道它的伤便是来自那柄收藏在云心处的长刀,想来云心用了这个小家伙的血来顶包。曲桃上前蹲在小猴子身旁,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我们都曾被同一把刀所伤,也算是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