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续罕见地发了怒,他一把揪住乔老的衣领:“那是谁,那也是你可以去动的人吗!”
乔老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做之事瞒不住了,但是,这件事为何会牵连到乔玉人,他不明白。
童正蹲在乔玉人身边,不顾男女大防,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一股舒缓的力量缓缓渗入乔玉人的身体,似乎把满腹竖起的钉子都给柔化掉了,随之渐渐弱去的,还有方才能折磨人至极的疼痛。
当童正将手松开时,乔玉人那紧握成拳的手,也缓缓松了开来。随后,乔玉人整个人如同卸力般,彻底软倒在地上。
童续冷言道:“你女儿的肾脏是他给的,他不好,你以为你女儿能好到哪里去么?他和我们不一样。乔正,谁给你的胆量去杀郑五,你怎么会以为自己能杀得了他?”
童续的话一字不漏地落在了乔玉人的耳中,她有些不敢置信,勉力撑起虚弱的身子:“阿耶,你……你真的要去杀五郎?”
乔老也来了脾气:“儿啊,我这都是为了你。他若不死,你便永远被他拿捏在手上,就如同方才那般!我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我就是希望你好啊。”
乔玉人没有说什么,她只是忽然觉得,本来尚存希望之事,现在已被彻底断了路。五郎,再也没有她的五郎,他再也不会原谅乔氏,阿耶也再没有得救的机会。
乔玉人觉得,阿耶对别人狠,也是对自己的狠。他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一时胆怯狠下的心,都要用后生年复一年来偿还。
何苦……
乔玉人看着乔老苍老得几乎脱形的样子,心中叹道:何苦。
童续见乔玉人已然无事,也不欲多留,他瞥了一眼乔老道:“你好自为之吧,别再来找我了。”说罢甩袖离去。童正紧随他身后,与童续一道离开了乔宅。
乔老愣在原地,仍在想着童续说不要再去找他是何意,就听乔玉人虚弱说道:“阿耶,我累了,想独自休息一会儿。”
乔老忙点头答应,领着仆从一起退出了屋子。一边走,仍不忘一边说道:“明日,记得备上厚礼,我要去易生馆……”
乔玉人听得人声远去,屋中只剩了她与一伺候的侍女。
侍女上前扶她到床上,问:“娘子,我去为你烧水沐浴。”
乔玉人点点头,侍女开心地去了。
独自坐在床上,乔玉人想,她竟不知这样疼。但是一想到他与自己仍有这种痛感彼此相连,似乎就连方才的疼痛都变得可以忍受了。
她躺在了床上,用胳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闭上眼,就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午后,她蹲在工地沙土堆边玩着沙子,一个少年逆光走来,对她说道:
“小妹妹,仔细伤到手,这里有些石子很锋利的。”
她抬头看去,阳光晃得她睁不开眼睛,看不清眼前的人,只能懵懂的问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