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想了想,终于叹了口气,开口道:“告诉你无妨,总归你进来了,也出不去了……”
出不去?怎么可能,童氏墓当初也有人说只进不出,她不也完完整整出来了吗?
曲容心里对这个说法狠狠调侃了番,仍是装得震惊道:“出不去了!?”
她这个受到惊吓的反应似乎在阿婆的意料之中,她苦笑道:“可不是……我看你也绕了许久了,就问问,你觉得这是哪?”
曲容皱了皱眉,想起她之前的在此地的所见所闻——歌舞升平,雕梁画栋,感觉是个让人享乐的地方。娼院?也没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曲容咽了口唾液,决定还是往好处想:“宜春院?”
众人瞬间都露出了一种——“就知道你说不中的”神情来,无奈中又带着几分嗤笑。
“若是宜春院倒还好,至少还是个正当去处。”阿婆叹了一声,“这里是鬼坊。”
鬼坊,听名字确实不像个正当地方。
“此坊是做什么的?”曲容问。
“行医。”
“行医?行医需要唱歌跳舞,吹拉弹唱吗?”曲容不解。
“坊主认为,歌舞乐曲能够减轻诊病时的痛苦。”
“那为何进来后便不得出去?看样子,我们都算这里奴仆吧。”
阿婆面露难色,挣扎一番,终于狠心道:“你以为普通医馆会取鬼坊这种名字吗?来这的人,不是求生便是求死。世人常说,以形补形,缺什么,吃什么。鬼坊便是如此,哪病了,就换了哪里,只要你能找到人来换。”
曲容倒吸一口冷气,双手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腹部——莫非自己五脏六腑都要交代在这里?
阿婆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放心,不会动我们,我们是卖身鬼坊的死契奴仆。鬼坊出价慷慨,许多人便是被这高价给迷惑了。怎知到了这里,便再也不得出去。那些伶人,几个不是被鬼坊的高价所吸引?比我们也好不了多少。若是被看上了哪处,送了命也不是没可能。到底比我们还不如……哼,可总有人贪图安逸生活,抱着一丝侥幸”
“怎么,我们身上就没什么可用的吗?”曲容不解。
众人闻言,纷纷挽起袖子,只见每个人的手臂上都有一条紫痕。
“我们是卖身为奴,又不是来当伶人货品的,卖身时就被种下了毒药,谁敢用?”阿婆说罢,诡异地笑了笑,不知道是庆幸还是自讽,“我们就是鬼坊的砖砖瓦瓦,鬼坊生,我们生,鬼坊亡,我们死。我们需要做的,就是伺候好这里的每一位‘货品’,或者在坊主行医之时,替他收拾好‘残局’。若是能得坊主赏赐,我们便能多活一刻。”
曲容没有问坊主的赏赐是什么,她只是问:“我若是走了,你们会如何?”
众人露出惊惧,似乎哪怕她尚未落实,仅是动了这个念头都是十分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