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杰得势不饶人,紧跟着再向前踏上一步,不顾身后的长余蛟急切地喝止声,又是闪电般双掌齐出,被嵌进墙内的谈不缺只得拼尽全力再以双拳接掌,拳掌摩擦中,“轰”地一声巨响,坚实稳固的墙壁竟承受不起两人的气劲冲击,生生被谈不缺的身体撞出一个大窟窿。
长余蛟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只苦在唐杰正好挡住自己,等他绕过唐杰,飞身从墙壁的那个窟窿里钻出去的时候,脚下一空,直往下坠去,连忙回手一掌拍在身后墙上,借着这一掌之力才止住身体的下坠之势,又是另一只手五指箕张,咬牙奋力插入墙中。
他的身体就靠刺入墙中的五根手指悬在空中,这才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他在箭壶城大半生,这玄法司也是不知道出入了多少次,却从来不知道这掌讯的房间后面还有这么一个深不见底的断崖,漆黑一片,只有耳边呼呼的山风,饶是他艺高人胆大,也不由地心里发毛,一手护住头脸和身上的要害,狼狈不堪地从墙上的那个窟窿退回唐杰的房间。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唐杰一脸歉然道,“忘了告诉先生,这间屋子后面是一处无底深渊,幸好先生神功盖世,不然可真不知要怎么向司元大人交待!”
长余蛟阴沉着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颇为不悦道:“无底深渊?唐掌讯的意思是你也没下去过,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形?”
唐杰无奈地点了点头,见长余蛟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便只好又道:“不过请先生放心,他连中我两掌,又被我击入屋后的深渊,必死无疑!先生不是说有戏等唐某去演吗,我们这就走吧!”
说着他当先走进房外的黑暗之中,只剩下长余蛟独自呆立在空荡荡的房间,犹豫再三,只好拂袖灭去灯火,带上房门向唐杰追了上去。
谈不缺的十指深深插进崖边的一棵巨大的树身,咬着牙全身一动不动地伏在崖下,直到两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夜风之中,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慢慢爬上断崖,翻身进了唐杰的屋子。
害怕被人发现,他不敢点灯,只借着火折子打着火光的一瞬间看到就在唐杰适才站立的地面上,有两道淡淡的血痕,乍看还以为是他无意间留下的,但谈不缺却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自己还能相信他吗?
自己现在势单力孤,司元林宣明显已失了耐心,对自己明显动了杀心,现在自己唯有求助那素未谋面的少嬴大人,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帮自己,假若她即使真的肯帮忙,又难保唐杰这次不是一场更大的阴谋陷阱,说不定他正是算准自己会向她求助,而说到底,她才是司元林宣真正要对付的目标。
可是如果不去求她,那菲儿和丰儿怎么办?自己对不起尹通,连他的妻儿都保护不了,如何对得起他?还有奚楚,如果不是自己托付他照顾她们母子,他也不可能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最终,还是情感战胜了理智,或者说自私吧,他悄悄地离开了玄法司,辨明方向后,直奔城东最大的一座府邸——少嬴府。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分,箭壶城东北的游览胜地斧山,一处十分隐蔽的狭谷,正是箭壶城三大秘地之一的玄法司地牢入口,其它两处,一是历代城主陵寝所在的东山禁地,另外一处则是神武司的符阁。
而此时的地牢入口外却是一片狼藉,血迹斑斑的地上,到处是残兵断刃和东倒西歪的守卫尸体,如果这个消息传出,一定会在箭壶城引起石破天惊的震动,有人竟然血洗了玄法司的地牢,只怕这在整个箭壶城建城以来都是从未有过的。
空中的血腥气尚未在西风中完全散去,谷口再次发生异状,如雷般的蹄声打破了空谷暗夜的寂静。没有一丝火光,只有战马疾奔后的喘息声,一队百余名的精甲骑士整齐划一地停在了谷口,没有任何号令,所有人却不约而同地翻身下马,各自拍了拍爱骑的背,那些战马便低垂着头消失在黑暗中。
所有人在谷口笔直地迎风而立,没多久蹄声再响,如此接二连三,谷口很快就黑压压地站满了玄衣甲士,足有五六百人,直到最后一拨当先一名首领模样之人落地后,所有玄衣甲士一齐恭身行礼,然后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首领之人没有说一个字,只是朝地牢入口作了个进入的手势就率先冲进地牢。
片刻之后,地牢外重新恢复平静,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声响,这些玄衣甲士显然平素训练得极为默契,一切行动井井有条,极有秩序,甚至连地上的血迹都没有人踩到。
忽然,惊雷乍起,一道暗红色的闪电划过,撕开无垠的夜幕,照亮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一名青年男子凝然伫立,冷冷地望着山下的一切。他黑发如墨,白衣似雪,赫然便是逆月,只是先前那张温文尔雅的脸庞平添了几分狠厉与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