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将陈萍萍推到房中,房中早有仆人侯着,陈萍萍让范闲尽早回鉴察院,那里还有人在等他。眼见有仆人就要过来伺候他去榻上,范闲先他一步将陈萍萍抱了起来,陈萍萍惊讶的看着范闲,范闲冲他呲牙一笑,步伐沉稳的向榻上走去。陈萍萍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放松的靠在范闲怀里。陈萍萍宽大的衣袍下是一副瘦弱的躯体,这一点上一世范闲在最后抱着他的时候感受的格外清楚,这一世,有温暖的陈萍萍依偎在怀里,真好。

    轻轻的将陈萍萍放在榻上,早走仆人在陈萍萍背后放了一个小靠垫,陈萍萍依旧笑的温和,“回吧,鉴察院里还有人在等你。”范闲冲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去。陈萍萍看着范闲的背影,那个梦又浮现在脑海中,让他望着范闲的背影愣起神。

    范闲坐在马车上捣鼓着三处师兄们给的一大坨的装备,他熟练的将连弩绑在自己胳膊上,刚装好弹药便听见外面有人大喊杀人了,街上人声嘈杂,瞬间就混乱起来,他急忙下车去看,滕梓荆和王启年早已一前一后将他保护起来,另有一个鉴察院的护卫将他带离,范闲来不及多想便跟着他一起走了,走着走着才想起来这经典的一幕,不就是因为他的老师费介回来了嘛!范闲愣神间身边的护卫也被人撂倒了,范闲淡定的站在原地看着从柱子后面走出的费介,费介一脸鄙夷的说道“你小子怎么这么废,竟然都不知道躲了?”

    范闲一脸憋笑的看着费介,费介这才意识到不对“都……都是自己人?”“嗯,全部都是保护我的。”“这……自己人为什么长得这么猥琐啊!”

    再次来到这间胭脂铺,范闲惬意的躺在熟悉的竹椅上,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安宁。费介却焦急的在院中踱步,“不行,不能让你去北齐送死,今晚我就带你离开京都!”

    范闲却无所谓的笑着“老师,别作无所谓的挣扎了,我走不了的。”

    “放心,有我在,谁拦着你我就杀谁!”费介一脸阴狠的说道。

    却在这时,后门被人推开,“你想杀我?”

    费介与陈萍萍的争吵声传来,陈萍萍说我会保证范闲的安全的,如果天下只能留一人,那我一定会选范闲。

    范闲被滕梓荆和王启年夹在中间坐着,他听到陈萍萍近乎嘶吼的说出这句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滕梓荆和王启年疑惑的看着他,范闲小声的说道“你们知道被留下的那个会有多痛苦吗,被迫背负着别人的心愿,每天承受着噬心剜骨般的痛,还要强颜欢笑让其他人放心,呵呵……”

    “大人……”王启年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滕梓荆看得出范闲的痛苦,只是他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将手放在他肩头给他一丝温暖,一丝安慰。范闲回握住肩头的手,还好梓荆没有离他而去……

    是夜,范闲又做了那个梦,梦里,京城的天空灰蒙蒙的,他焦急的策马狂奔,他用力的抽打着胯下的坐骑,但还是晚了,他一步一步的走上那个小木台,天空中下起了大雨,雨水顺势流淌进他的眼睛里,又混合着泪水流了出来,他把人轻轻搂在怀里,怀中的人身上不停的流着血,温热的血液透过范闲的衣服与他的皮肤交汇,大雨冲刷着一切,却怎么也带不走他心中的悲伤。

    范闲猛的惊醒,他大口的喘着粗气,心脏被捏住一般让他呼吸困难,陈萍萍……那是他心中最压抑的痛楚,因为在乎,所以陈萍萍的一举一动,都让范闲心生牵挂,却也因为在乎,他的所作所为总是刺痛着范闲的心。

    在这一刻,范闲想见他,一分一秒都不想耽误。范闲进入到空间中,此次模拟的空间是陈萍萍在陈园的卧房,陈萍萍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却令范闲又想起了梦里陈萍萍也是这样安静的躺在他怀中,一点一点变得冰凉。

    范闲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但这动静足以让陈萍萍惊醒,他的眼中满是戒备,却在看清范闲的那一刻消失无踪。

    “明日就要启程前往北齐,怎么大晚上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了?”

    “我做了个噩梦,然后我发现我想您了,所以我就来了。”范闲坐在床边,看着陈萍萍,被蛊惑般伸出手抚上了他的脸,“萍萍,我想你了。”

    陈萍萍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那个午后,那天阳光正好,那个世间最特别的女孩站在院中,逆着光,对着他说“萍萍,我想你了。”那天,他仿佛看到了真正的神明,她照亮了他的一切,他的生命从那一刻起,重新焕发了光彩。

    范闲看着陈萍萍此刻的眼神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光一般亮的惊人,他甚至不需要陈萍萍说什么他便明白他在想谁,他的心却像被人狠狠的扎了一刀,再也不顾其他,范闲狠狠地吻上了陈萍萍的唇,明明是柔软的触碰,范闲却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层钢铁,坚硬,冰冷,他试图用唇齿间的温度融化它,下一刻,范闲被陈萍萍一掌击中胸口,范闲被迫倒退两步才停住。

    “范闲,你是魔怔了不成!”陈萍萍被范闲的动作惊的坐直了身子,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忧伤的范闲,试探的问道“是因为害怕去北齐吗?”

    “如果刚刚这么吻你的是叶轻眉,你还会这样推开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