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早早醒来,昨天他是在地上睡的。

      没办法,这里的床太软和了,躺上去跟躺在棉花里一样,根本睡不着。

      两只手搓了搓里脸庞,看着熟睡中的妻子章桃花,轻轻走出房门,呼吸一口新鲜又凛冽的冷气,顿感神清气爽,只是眼睛有点发涩,应该是昨天对着母亲的牌位哭太久导致。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在外漂荡了这么多年,回来多日,心情依然无法得到真正的平复。

      “首长好。”有警卫员敬礼,却被江河躲开,“不用这么麻烦,我就是个老百姓,你忙去吧,我随便转转。”

      不由自主的,江河来到江家祠堂。

      祠堂里摆放的全都是在那段战火纷飞的年代里牺牲族人的牌位,无论男女,只要是为抵抗侵略做出功劳的人全都整整齐齐的在上面摆放着。

      其中江河母亲的牌位也在其中。

      牌位前的香炉中还有三支已经燃尽的香,江河上前又点了三支放进去。

      静静站着。

      恍惚间。

      江河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枪鸣马嘶,硝烟滚滚,无数战士前赴后继,舍生忘死,用血肉之躯想要为这个国家贡献出自己微不足道的一份力量,在那隆隆的枪炮声,战士们怒吼着,咆哮着,流尽了身体上最后一滴鲜血,染红身下的大地。

      那壮志未酬的悲壮凄凉,和舍生赴死的慷慨激昂从容的交织在一起,诉说着祖国在废墟中重现辉煌的艰难和痛苦。

      而江河早些年离家当兵后便很少回家,等他最后一次回来后见到的只是母亲的棺椁。

      自从忠孝不能两全,这也是江河一直扎在他心中的刺。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渐渐地,嘹亮的歌声从江河口中爆发,传遍屋子,随风飘向屋外,门口站岗的警卫立马举起右手,身躯笔直。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

      声音愈发嘹亮。

      祠堂外已经站满了江家人,本应该坐在轮椅上的江老爷子也在身边儿孙们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强行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