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棠正好瞧了个正着,小脸耷拉了下来:“爹!赶车你也敢吃酒?仔细赶沟里去!”
“爹就是尝尝啥味道,没多吃。”
顾连山随口应付着,继续往嘴里灌酒。
他心情极好,神情是遮不住的痛快,嘴里哼着的调子这会子停了,没多久,又突然扯着嗓子唱了出来——
“山对山来——”
顾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一激灵,随即黑了脸!
这活像老公鸭被掐了脖子似的!
“爹,求您别唱了!车没跑沟里,您这调子倒是跑沟里去了。”
活了两世,这一世的亲爹和她上一世的亲爹,脾气秉性大致相同。
一副粗嗓子,偏爱唱那软绵绵的小调,听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懂啥,爹这是高兴,爹一高兴就喜欢吼几嗓子。”
顾连山嘿嘿笑着,心里是越想越觉得美,语气颇为得意的道:
“瞧瞧你大伯前几日那得意的样,能上天去!不就是青酒吗?今儿个我闺女给我买一斤!有能耐让他闺女也买一斤来!”
顾棠没吭声,知道她爹这是心里有气。
三日前,她大伯顾连升去同窗家吃酒席,天擦黑时才醉醺醺的回来。
一回来就当着一家子的面在那显摆,说是吃了一顿上好的酒席,那百文一斤的青酒敞开了吃,又说主人家敬重读书人,对他格外的看重。
说到最后,话头不知怎么的扯到自家亲爹身上,大伯当着一屋子老小的面对着她爹一顿说教。
说他整日胡混,往来的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混混,又说那些个呼来喝去的兄弟可不会请他吃青酒。
顾棠知道,大伯说的这些话她爹压根就不在意,只会当大伯在放屁。
她爹在意的是爷、奶的态度,偏偏二老觉得大伯说的话在理。
末了她奶冯氏还加一句:那青酒精贵,不是读书人是吃不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