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监护室,熟悉的仪器运作声音。
床上的沈彻依然紧闭着双眼,但是胸腔的起伏明显有力了些。
温南初安坐在一旁,膝盖上摊开书本,很稀松平常的故事,主角受挫,历经困难冒险最后获得幸福。
她吐字清晰地念着,曾经语文课上背课文生硬无波的声音此时抑扬顿挫,如同一颗颗圆润可爱的珠子,一粒一粒地滚落,溅在空中,碰撞着周围冰冷的医疗设备,直直地颤着,引起一片回音。
这“珠子”好像也砸在了沈彻的身上,被一根绝细的丝线和他胸腔里滚烫的心脏牢牢绑在一起,每跳动一次,都引得那颗心随之颤动。
故事并不长,温南初合上书:“好了,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自然没有人给她回应。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隐匿在空气中,“医生说你睡得越久,情况就越糟糕。”
她嘴角的弧度淡淡的,顺手掖掖被子:“希望明天来的时候你就已经睁开眼睛了。”
明天吗?
——好。
……
虚无的世界,沈彻也不知道自己在和谁斗争,他已经可以感知到现实世界的一些动静,只不过大多都是寂静的,唯有短短的一段时间,会有女孩的声音像澄澈的泉水浇灌而下。
他用尽力气想要睁开眼皮,可直到精疲力尽,这具身体似乎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不能放弃,他咬牙想着。
在坚持一会儿、在坚持一会儿……
身上大大小小的血管全都跟着灵魂颤抖起来,血液在汩汩流淌,沿着每一根毛细血管往上溢,像是夏日的一场暴雨,淋湿了干瘪的内脏、僵硬的肌肉、也淋湿了他紧闭的双眼和抖动的嘴唇。
终于——
“滴!”
监护仪暴烈鸣响,在夜色里刺耳无比,仿佛是一道凌冽的月光,撕裂漆黑的天空,不管不顾地要照在某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