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夫人将手中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掷,面色不虞地看着卫静娴,“我问的是你!我今日明明给你安排了汪公家的公子的相看,你为何没去!”
“你知不知道,这桩婚事是我舔着我这张老脸给你求来的!你知不知道,我们明面上是国公府风光无限,实则只是个空壳子!为了给你寻这一门好亲事,我费了多少心血!”
她越说越激动,又连连咳嗽起来。
“母亲!”卫静娴蹙眉:“在我心里,幼弟成才,将来承袭爵位,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如今幼弟这般不学好,我倒是想问问母亲,他手中银钱从何而来!”
“而且,尚书令家的那个公子,是什么德行你应当比我清楚,你非要将我塞进汪府,究竟安的什么心!”
她梗着脖子,质问道。
“你……,我是你娘!我做什么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卫夫人深吸一口气,“你那短命的爹死的早,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们拉扯大,你就是这么怀疑我的吗?”
“母亲,你若这些年问心无愧,你敢在父亲排位前发誓吗?你敢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吗?”多年的积怨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
卫静娴歇斯底里地冲眼前这个自称她母亲的人大吼,似要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恍然间,她仿佛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盛夏。
她梳着双丫髻,和年仅五岁的幼弟正在水边嬉戏,金黄色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夏日的荷花开得正盛。
惊天噩耗就此传来。
父兄,以及他们所带领的三万精兵,被困天琼山峡谷整整半个月,活活饿死!
他们的棺椁正在送回来的路上。
她尤记得,彼时的母亲又哭又笑,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终于死了,你终于死了……
刺耳的话穿破耳膜,往后五年间,每当午夜梦回时,她总梦到母亲狰狞的面庞。
好在,今上追封了父亲,也给母亲封了一品诰命。
但偌大的家业,母亲不理事,她一个人苦苦支撑,甚至还发现了母亲不为人知的秘密……
苦,实在是太苦了。
但幼弟需要母亲,她也不想父亲死后,还要被世人嘲笑,所以她将所有的苦楚都咽下,这么些年靠着粉饰太平,她们娘两个也算相安无事。
她只盼着幼弟能成才,而不是像京都那些纨绔子弟一般,成日不学无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