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乙心知这是早食没自己份的意思,不过面对这样的舅母和舱里嘴上不饶人的表弟,他此刻宁愿离得远些。
至于早食,大抵又是一碗水多米少的汤水,他们吃剩下的鱼头鱼尾,还不如他去海滩上,或是退了潮的红树林子里转转,要是运气好了还能摸到鸟蛋烤了吃。
“那我去捕虾子了。”
苏乙会做虾酱,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方子,不知怎么捣鼓的,总之做出来的味道就是与别家不同,挑去乡里卖,生意一直不错。
只是卖酱得来的银钱难以留下,九成都被刘兰草搜刮了去,她打着替外甥哥儿攒嫁妆的由头,实际是不是,明眼人都看得出。
刘兰草惦记他卖虾酱的银钱,因而每回他说是去捕虾子,刘兰草的脾气总会老实些,也不会太过追究他出去了多久。
这次也同样,刘兰草没有答话,算是默认,苏乙径直拿了虾网和木桶,安静地离开。
走在岸边,头痛,肚子也痛。
他后悔刚刚没趁舅母起床前多喝两口热水,好歹还能暖暖肚肠。
现下就算是看见蛎黄肉他也不想吃,生怕一口下去便吐出来,而鸟蛋不知有没有,红树林有些远,今天也没退大潮水,没有船的话他去不了。
说来也是凄凉,偌大一个白水澳,除了舅母家的船,他再也无他处可去,想讨一碗热水都没有。
苏乙自嘲地扯了扯唇角。
他常恨自己是个哥儿,若是个汉子,再不受待见,起码也能自立门户,哪像哥儿,若想离家自成门户,只能选个汉子嫁了,而他这样的小哥儿,又有谁会乐意娶。
这个关口,苏乙耳畔仿若又响起那日钟洺说的话来。
那个汉子讲,他不是灾星,不欠任何人。
拖着虾网一路前行,思绪飘散,不知不觉间已走远了。
回过神来时,已到了村澳里少有人至的一片崖壁下的石滩。
这里不适合捕虾子,但礁石丛里的东西倒是不少,过去他摸到海鸟蛋,也正是在这片崖壁的石头洞里。
既都来了,他浑身没力气,不愿再往回走,只想找处石头坐下歇歇。
正想着该把碍事的虾网放在哪里,忽然听到前面有脚步声。
他素来是习惯避着人的,能不和村澳里的人打照面就不打,何况是这等冷清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