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该死的人。
他自小不受父亲喜爱,连带着母亲也并不喜欢他,他的兄长处处算计,他爱到骨子里的人也恨透了他。一直跟随他的白芙被送去了长安,他身边的人也从伯嬴换成了周叔离。
唯有祖母疼爱他,但唯一疼爱他的祖母也已经不在了。
许之洐迎着风踽踽独行,眸里便流出泪来。
他当真是该死的人。
他不知道如何去爱,他不知道如何爱护一个人,便也将那个人越推越远。
她怀着别人的孩子,心也不在这里。
这世上没什么是他能抓得住的。
燕王宫高高的甬道长得不见尽头,头顶的天一片清明,他心里却晦暗溃败的不成样子。
那他该怎么做呢?又该做些什么呢?
在她面前,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许之洐茫茫然走着,也不知要走向哪里。只听得有婴孩啼哭的声音,穿过重重殿宇,贯穿至他的耳畔。
他抬头看去,原来不知不觉竟到了宜春殿。哦,他原本便说要去看许怀信的。
他转身去了宜春殿,苏采女抱着怀信欢欢喜喜地迎上来,“怀信,你看,父王来了。”
看着襁褓中的小婴儿,许之洐方才凉下来的心柔软了起来,他含笑望着许怀信。
苏采女道,“殿下可要抱抱怀信?殿下还从来没有抱过他呢!”
伯嬴说得倒也对,他怎会是孤家寡人,他还有伏良人和苏采女,如今也有了许怀信。
许之洐舒了一口气,小心接过那小小的人儿,那小小的人儿软软糯糯的,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滴溜咕噜地望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苏采女惊喜道,“怀信笑了!天呐,怀信竟然笑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怀信笑过!”
她笑起来的样子,当真与姜姒相似。
只是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姜姒对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