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怕崔瑾瑜生了误会,忙笑着解释,“我没有埋怨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他说的对。我自己身子也不好,护不了昭时周全,也照看不好他,左右是我无用。”
崔瑾瑜温声道,“奴婢明白婕妤的意思。”
良久无话,见裴昭时睡得正沉,而姜姒也快到了该吃药的时候。崔瑾瑜便悄声去了院中煎了药,侍奉姜姒饮下。
姜姒本是一个话不太多的人,崔瑾瑜也不是多嘴多舌的。若不是崔瑾瑜怕她把所有的事压在心里再憋出病来,大多时候是不愿打扰她的。
此时崔瑾瑜斟酌好一会儿,才徐徐试探,“奴婢近来一直在想,陛下刚登基时便有意立您为后,若不是顾太后阻拦,哪里轮得到苏氏?”
见姜姒不语,崔瑾瑜又继续道,“何况,您曾是陛下明媒正娶的燕王后,这宫里再没有谁有这样的荣光了。陛下原先就属意婕妤,如今那位下去了,中宫之位......自然还是婕妤的。”
姜姒自己的分量轻重,自己再清楚不过,许之洐不来为难她已是待她的好了,她岂会再给自己平添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若是有了大错,不过一卷破席子卷走。若是没有大错,将来也要帝后合葬。
而她不愿与许之洐合葬。
何况,她原本无意。
心也并不在此处。
因而正色道,“瑾瑜,再不要说这种话了。”
崔瑾瑜心间黯然,这后宫的女子若是没有权力地位,只会任人欺辱。自姜姒自进了未央宫,先是在桂宫被顾太后施刑,后来在椒房殿成日被罚舂米。再后来,便有了平阳宫的事。再往后,太子成日来滋事寻衅,扰得朱雀殿无一分安宁。
没有权力,命便捏在旁人手里。
崔瑾瑜懂她,知她受的罪,也知她吃的苦头,默了好一会儿,才暗叹一声,“奴婢知道婕妤素来无心权位。只是在宫里,别人是靠不住的,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姜姒亦是知道崔瑾瑜的心意,崔瑾瑜是忠仆,心里想的,口中说的,莫不是为了她将来在这宫墙之中好过一些。
但即便做了中宫皇后又如何,苏采女做了不过四个月的皇后,顾念念也不过是做了三年的皇后,不也都死在这高高的宫墙之中了吗?
怕崔瑾瑜伤心,姜姒便拉住她的手,温婉笑起,“陛下心里的皇后人选是伏姐姐。”
崔瑾瑜怔然一愣,片刻道,“婕妤为何如此肯定?”
姜姒拉她坐了下来,“瑾瑜,伏姐姐掌管后宫,手里拿的是皇后玺绂,又抚养了太子,自然是新皇后。你不必担心,伏姐姐定会庇护我们。”
崔瑾瑜垂下眸子来,不再说什么,只是温和地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