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问,“姜姒,你为何认为朕不会护你?”
她只是十分平和,“臣妾卑贱,不敢再奢求陛下庇护。”
他捧起了她的脸,垂眸细窥,她的长睫与唇俱是轻轻翕动着,脸颊上的长疤赫然在目。他想起不久前她特意擦了胭脂水粉掩住了那道长疤,欢欢喜喜地要给他看。
他竟讥讽她“似个女昌女支一样,打扮给谁看”。
他忘了,从来都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她是要取悦他,但他又说“费心邀宠,只会令朕看不起”。
许之洐这才意识到,自己竟令她如此为难。不由轻声问道,“阿姒,是朕吓坏你了吗?”
姜姒含笑凝睇,不过是她自己想明白了罢了。
“朕不许旁人欺负你们母子,谁都不行。”
姜姒恍然浅笑,也许是的。
昭时是他的孩子,他会护昭时周全。
但她依旧求道,“只是昭时在宫里总不安宁,臣妾实在护不了他,陛下恩准他出宫罢。”
他叹了一口气,与姜姒却没什么话可说。见裴昭时偎在崔瑾瑜身前远远地站在一旁,便招呼道,“来。”
裴昭时磨磨蹭蹭地走来,许之洐握住他的小肩膀,温声问道,“疼不疼?”
裴昭时点点头,“疼,但我看见母亲为了护我受伤,我便也要去保护母亲,便不觉得疼了。”
“有人打你,你为什么不跑呢?”
“昭时从小受母亲教养,要昭时懂得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母亲只有昭时,所以昭时不会跑。”
许之洐微微颔首,“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是圣贤之道,亦是做人根本。而她们却不懂得这个道理。”
裴昭时问道,“陛下在说谁?”
许之洐没有回答,只是温和地望着他,“你母亲教得很好。”
姜姒心头一热,在他眼里,她也并非一无是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