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洐知道这句话的暗意,他也是如此回答苏采女的——你是怀信的母亲。
就只是怀信的母亲而已。
那么在她心里,他也只是昭时的父亲而已吗。
雕着兽纹的食案上牛腩肉鲍脯汤的热气逐渐消散,那烩黑鱼片上的光泽也慢慢流失。
他松开了她的下巴,她便垂下头去,睫毛轻颤,开口时语气却十分平和,“陛下待阿姒好,是阿姒的福气。但阿姒生来卑贱,不敢奢求太多。”
尤其不敢奢求平等。
不奢求,便不会过于失望。
她抬头笑着望着他,“但陛下需要阿姒的时候,阿姒一直都在。”
案上几样佳肴已经凉了,他有片刻失神,“你对朕,从无所求么?”
她凝思片刻,“我一直想去北宫看看姐姐,她没了孩子,一定很难过。”
“那你便去看看她罢,你若愿意,便叫她来朱雀殿陪你。”
姜姒宛然,“多谢陛下。”
许之洐原是想说“我们之间不该如此生分”,但终究也没有说。
便随她罢。
她自然会选择一种最适合她自己的方式走下去,但似她说得一样,当他需要她的时候,她会一直都在,这便足够了。
他不愿再去逼她。
***
天子康健,原与顾氏一族绑在一起的苏皇后虽不曾受牵累,但到底不敢再招风揽火地摆架子,若没有什么事,便成日规规矩矩地待在椒房殿,夹起尾巴做人了。
原先总要命姜姒来椒房殿舂米的责罚,也不敢再提了,只当是没这回事。
但左右要趁妃嫔每日一早请安时,敲打上那么几句,好叫她不要在天子跟前胡言乱语。
姜姒倒也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