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退几步跪了下来,双手抵额,跪伏在地,“请主人责罚。”
许之洐一怔,忙上前扶起她,不由分说的拽着她的手一同走到火炉前,“我是让你亲眼看着......”
他要让她亲眼看着,这份曾带给她无尽羞辱的天子诏令是如何灰飞烟灭的。
他扬手将诏令投进火炉之中,“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份诏令了。你,姜姒,从此脱离奴籍。”
那由上好蚕丝制成,尚在连枝烛台的映照之下熠熠生光的细帛,登时在火光之中焚了起来,片刻卷缩成一团,发出烧焦羽毛的味道,很快又斥满这暖气融融的大朱雀殿。
崔瑾瑜只当是失火了,仓促进内殿查看。见天子与姜姒正立在火炉之前,但他们背对着自己,因而看不清此刻的神情。
确定无事发生,她便悄然退了出去。
姜姒心绪茫然,望着那火炉之中不断飞溅而出的火星子恍然失神。
火光渐渐小了下去,那份诏令也逐渐化成了一抔银白色的灰烬。
是了,从此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份诏令了。
她再也不是奴隶了。
这份诏令困扰了她三朝,自建始年间始,经永宁年间,如今到了宣德元年。这份诏令终于冰消雾散,化为一片灰白白的残片。
她总以为自己不会再哭,但那眼泪似垂珠子一般落下来。
只是这诏令虽烧没了,但许之洐曾加诸她身上的一切,便也没有了吗?
不,那些事历历在目,那些话也犹言在耳。
“你从里到外,已经脏透了。”
“你看,你这身子,多么淫荡啊。”
“姜姒,你看看你,你和你身边所有的男人都不清白。”
“你大概不想承认,你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昌女支。”
“军女支罢了,谈何亵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