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脱了奴籍,不再是奴,那曾在她心里种下的主奴观念,已然根深蒂固。
那锁在她心头的项圈、铁链,永远都没有锁钥。
因而她每一次动手时,心里都犹疑万分。
不敢在他额上烙印,方才亦不敢立刻杀他,不是因为心软,是因为不敢。
她在他每一次的鞭打、囚禁、折辱中,已然在骨子里深深地敬畏他、惧怕他。
在他面前,人自然就矮了几分。
哪怕他如今只是个阶下囚。
难怪他要说,“姜姒,我是你的主人,这辈子都是。”
姜姒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时心中一滞。
但那都是从前了。
如今她是姜姒,是庆朝尊贵的长公主,别再跟她提什么主人奴隶。
若是那么不长眼,偏偏要与她提,那不如便叫他好好地做一回奴隶。
却又听那人无力说道,“但愿我在你心里,还有一点儿好。”
他煞白的脸色与周身的血迹使他看起来十分可怖。
有过好吗?
是有过的。
但那点儿好比起不好来,实在是寸丝半粟,微不足道。
那人兀自笑了一下,声音越发飘忽起来,“但若没有,便也罢了。”
尚算有些自知之明。
姜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面色清冷,没有表情。
“从前辱你的话,你不必往心里去。伯嬴很好,你若嫁他,他自会照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