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被她的气势骇住,不再多说什么,欠了欠身,便也裹了大氅走了。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人冒着雪走了出去。很快万嬷嬷和两个侍婢进了殿,端了热姜茶,又收拾干净了地毯上的脂粉。
万嬷嬷见了姜姒面上那一道赤红的血柱一时愕住,赶忙上前拿丝帕轻沾了水,仔细擦了去。
听那眸色冰凉的长公主冷然命道,“叫人盯着她。”
万嬷嬷小心问道,“长公主说的是朝华公主?”
“若她去了甘泉宫,立刻来报。”
万嬷嬷忙应了,“公主放心,奴婢都会安排妥当。”
随后又端了热姜茶来,“公主饮一些姜茶驱寒吧。”
姜姒接过热姜茶正要饮下,到了唇边却兀自顿住,少顷方道,“试毒。”
万嬷嬷一怔,忙朝宋瑶招手,取来试毒银针。那银针进了热姜茶并未变什么颜色,姜姒这才安心饮了下去。
她想,但凡许之洐那时验一验毒,她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得手。他总算信了她一回,却也付出了灭国的代价。
他竟然会信她,真是稀奇。
分明数日前宴清清将将毒杀失败,他竟也对她丝毫不疑。半生多疑的人,最后却满盘皆输。
真是个傻子。
她的寒湿邪症早已好全了,但殿内依然成日里焚着艾香。她是习惯了这个味道,即便是未央宫里再昂贵的香料任她挑选使用,也分不了她半分的心。
就像她早已习惯了伯嬴一般。
她便想起了郑淑妧来,她们郑家早一步回了燕国,倒是完美避开了长安的战祸。人呀,福兮祸兮,谁又做得了准呢?
她唯有在昭武帝与江伯礼面前请求对郑家多加照拂,不因在许家为官而获罪,再为他们谋个一官半职,便也能报了这赠药方的恩惠。
殿外的雪还乌央乌央兀自下着,姜姒推开鎏金花木窗往外看去,过去宫中青石板上是一层积的厚厚的雪,经了十一月十日城破,那厚厚的积雪之上又喷溅满了红褐褐的污血。
昭武帝入主未央宫,那被喷溅满了肮脏污血的积雪便也被新入宫侍奉的婢子宫人清洗得干干净净。
如今新雪渐渐也把青石板遮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