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许之洐必定会喜欢的白帛。
可以由他任意刻画的白帛。
除了许鹤仪,再无人手把手教过她什么。身旁的贺慕云离她十分近,她能听得清他均匀的呼吸声,她心中暗觉不妥,越发要将手抽回。
贺慕云依旧如方才一般握牢了她,唇边虽噙着笑意,目色中的压迫感却令人不得不从,“我如今是公主的音律先生,公主不必多虑。”
姜姒道,“贺先生先奏,我跟着贺先生学便是......”
贺慕云笑着打断他,“公主与陛下同为慕云弟子,却与陛下差远了。”
但见姜姒面有难色,又说道,“编钟的击打,需掌握不同的窍门力道。何时双击,何时颤槌,何时顿击,何时滚奏,凭眼睛是看不会的。我方才在殿外听公主与乐人弹奏,断断续续,又似金鼓喧阗,不堪入耳。我既是帝师,如今亦奉命担任公主的音律先生,公主何必多想。”
贺慕云既说了这样的话,姜姒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便也跟着他从头到尾奏了一遍《关雎》。
好在贺慕云是个有分寸的人,这厢奏完一曲,便也松开了手。姜姒忙放下钟锤,将手拢进广袖之中。
贺慕云笑道,“听闻公主要嫁给伯将军。”
姜姒浅笑,“是。”
上一回在宣室殿外,她问起伯嬴嫁娶的事,伯嬴虽未痛快应下,但他的心意姜姒一清二楚。待再过些日子,也许过了除夕,天下安定,便也能嫁给伯嬴了。
伯嬴如今在宫里没有什么正经身份,旁人虽也称他一声旧时的称谓,但到底是不妥。他自己虽不介意,但宫中人多口杂,只怕被人说些闲话。
而她素来不愿给伯嬴带来闲话。
她与伯嬴是绝处相知,心意相通。这世上除了裴成君,再没有人比伯嬴待她更好。如今她做了公主,便也要给伯嬴最好的。
待他接了裴昭时回来,她定要再与伯嬴说一说驸马的事。她若嫁了伯嬴,最好一起出宫住在公主府里,也许可以将他的父亲母亲接来同住。若他们不愿来,便也在公主府附近给他们买下一栋大宅子。
伯嬴是个忠孝的人,若是如此,他定然欢喜。
便听贺慕云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伯将军也不能免俗。”
姜姒笑笑,“他不是因什么‘窈窕淑女’才要娶我,我与伯嬴的情分,贺先生是不会懂的。”
贺慕云淡淡一笑,也并不多说什么。不久便起了身,整理好衣袍,微微欠身,“时辰不早了,慕云先告辞了,明日再来。”
姜姒便也起身,“贺先生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