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不安的。
这一夜长安内外悄无人声，一片死寂。
唯有公主府配殿传出一人克制不住的呻吟声，断断续续，煎熬难耐。
翌日天光未亮，医官便急急敲响殿门来禀，说是那人看起来不太行了，请公主尽快施刑。
姜姒霍然起身，裹了袍子便往配殿去。配殿内烛光轻曳，那人血肉模糊，胸口微微起伏，嘴唇一直张着，看起来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一旁石灰水里泡着的人皮已经定了型，触手十分坚韧。
姜姒温柔地去抚他紧皱扭曲的额头，问道，“大公子还有遗言吗？”
好多年前在东宫，记得她也曾抬手去抚平他的额头。那时她说只在殿下身旁做个侍奉的婢女，为殿下抚平眉间的愁绪便已知足。但那时的许鹤仪并不曾珍惜她，不，他这一辈子也不曾珍惜过她。
那人嘴唇翕动，长叹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吐出两个字来，“玉诀......”
他大概忘记了不日前自己还言之凿凿，说什么“不懂人情练达，只会祸及儿女”。
姜姒慨然，却只是笑道，“大公子，玉诀无罪，但你有罪。孤以为父债子偿，甚好。”
那人垂下泪去，却哆嗦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姜姒取来尖刀，开口如敲冰戛玉，“许鹤仪，天道轮回，你去磕头谢罪罢。”
为她的父皇母后磕头谢罪，亦为庆朝万万子民磕头谢罪。
话音甫落，她的尖刀直直刺下，将他的心窝扎出一道长长的口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