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细碎的脚步声让仇氏的心吊了起来,怕得连说话都不能,只得将自己缩成好似更小的一团,将被子再紧紧裹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了耳朵能清晰听出轻重的程度。
仇氏微微撑开眼,看见了木栅栏外不远处拐弯那里的光亮。
昏暗的油灯在黑暗中显得尤其光亮,倒影着人的影子在墙上飘来飘去,像是无法托生的鬼魅。
等着那脚步声更近了,已胆颤至即将晕厥过去的仇氏却松了一口气。
站在监牢外的人仇氏认识,还有在后面提着油灯的看牢官差她亦认识。
“仇氏瑾娘。”那人开了口。
身后的看牢官差将油灯挂在墙上的木横子上,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那身影与速度,比话本里的妖怪还要唬人。
仇氏看着面前的人,只弯着嘴角笑了。
“大概你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吧?”清辉蹲下来,朝着木栅栏往里看,嘴角也带着一贯的微笑。
只是那笑却让仇氏看得浑身发毛,本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仇氏问。
因被杖了四十,便是仇伯爷暗中寻人拿了银子和前程许给人家,仇氏此刻浑身也疼得除了想象自己能卷缩成一团就不疼不冷之外,半点动弹不得。
清辉轻轻一笑,温声道:“温夫人想到哪去了?清辉又能将您怎么样呢?怎么样,不怎么样,明日夫人便要流放苦寒之地了。也不知夫人能不能活着走到那里?”
仇氏闭上了眼并不接话,自从当今登基之后,其实她就没有再怕过了。她总以为当今赢了,登上了帝位,当年那些事便过去了,谁也寻不得她。
直至今日,她才知晓,发生过的便是发生过了,又哪能假装没有发生过。
报应或许会来得很晚,却从来不会不到。
“待明日夫人流放边关,也不知夫人的两个孩子会怎样。以后在温府吃不吃得饱?穿不穿得暖?会不会受人欺负。”
清辉自言自语一般道,看向仇氏的眼神却是平静无波,像是从未有过恨意一般。
仇氏却是笑了,只道:“这就不劳小娘子担忧了。”
便是她跟他们父亲被流放千里,然而也不过是几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