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蝉落座,歪着脑袋猜道:“你是……太傅之女?”
她现下真有几分疑惑了,太傅之女既要与陆泽舟成婚,好端端找她来,估计不是威胁便是来耀武扬威的。
“我名为姚连珠,确是太傅的女儿。”出乎苏青蝉意料,姚连珠态度极好,语气温良,“今日是我第一次见到苏姑娘,却不是我第一次知道苏姑娘的存在,早在陆公子榜上有名时,我便调查过他,知道你与他的缘分。”
苏青蝉一怔,有几分不明所以,只警惕地望着她。
姚连珠取出一方首饰匣子,在匣中取出一根素簪,递给苏青蝉,口中道:“我亦知这簪子来历,是你在陆公子临走前赠与他的,一片心意,被他当了可惜,我便赎出来了。”
苏青蝉接过簪子,心下有几分酸涩,怔愣道:“怪不得他说已被人赎走,原来是你……”
“书意。”姚连珠抬了抬眼,一旁的侍女上前,将一方木托盘摆在苏青蝉面前,掀开盖布,其上明晃晃是鸡蛋大的银元宝,“这是五百两银子,足够你安稳度过余生。”
苏青蝉挑了挑眉,五百两,比知府先前给的五十两翻了十倍,的确是很大的诱惑。
先前的苏姑娘心如死灰,被知府强塞了这些银两,苏青蝉可不会。
她将托盘向前推了推,笑道:“你想用这些钱收买我,要我远离陆泽舟?”
姚连珠并未直接回答,只是缓缓道:“当初父亲安排我与陆公子成婚时,我便遣人调查了他,事无巨细,从他几岁掉牙到儿时读了什么书,我都知道,自然也包括苏姑娘你,包括你们在海棠树下的约定。”
苏青蝉蹙起眉头,有几分不解。
“这些银两并非如你所说,是收买你的,而是赠与你的。”姚连珠微微笑了笑,步摇轻轻晃着,“我知道你的不易之处,家境贫穷,爱人背叛,母亲受伤,我没想到你有独自前来京城的勇气,但既然你来了,我就要与你说清楚。”
“陆公子一朝得中状元郎,追捧者无数,想要拉拢他的人也众多,他与父亲结盟,于他而言是最好的选择,我相信他也明白,为了权势,在一路逆流而上的路上,必定要抛下一些不必要的东西,比如……爱情。”姚连珠顿了顿,一旁的侍女为两人斟茶,“而我父亲选择陆公子,是为了在朝中扶持寒门子弟,世家势大,陛下隐有遏制之意,陆公子有才华,日后在朝中必定平步青云,有位列三公之可能性。”
“我与他成婚,于他于我父亲而言,都是最优选。”
“哇哦。”眷娘子在她脑中轻轻拍了拍手,赞叹道,“好一个奇女子啊,将家族利益凌驾于自身利益之上,说得头头是道,苏青蝉,我觉得这女人不简单。”
苏青蝉听愣了,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虽有这方面的史学素养,可当这一切以如此姿态呈现在她眼前时,她仍不由得有几分怔愣:“那你呢?你可愿嫁给他?”
“身为高门贵女,我的婚姻本就是无法受自己控制的,我享受了这个身份给我带来的荣耀,也要为此付出代价。”姚连珠垂下眼帘,轻轻啜了一口茶,“更何况陆公子长得并不差,才学又是顶尖的,我也不吃亏,往后我执掌中馈,也能有自己的一番作为。”
姚连珠十分通透,苏青蝉不由得有几分惊讶:“原来如此。”
“我给你这五百两,是想让你过好自己的日子,说到底是陆公子欠了你,我无法替他还这份情,只能在能力范围内尽力补偿你,不说大富大贵,让你此生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姚连珠补充道,“他是状元郎,你是农户女,在他高中的那一刻,你们的命运已然有了分歧,在这样的巨大差距之下,即使你进了门,与他必不会长久,既然已经能预见悲哀的结局,那便不要去尝试了。”
“我明白了,你说得对。”苏青蝉想了想,终有几分手痒——想揍人,严格来说,是想揍陆泽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