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瑶转身就想走,看在贺三公子和贺相的面上,她可以不与一个挂念女儿的母亲计较,但也没必要在这里受贺夫人的冷嘲热讽,冤枉指责。
“娘,说了不怪世子妃,您怎么又这样了。”贺三公子脸上的歉意更深,无奈地看了穆清瑶一眼,劝道。
贺夫人眼圈就有了泪:“不怪她?那怪谁?怪太子?怪抢走我外孙的太子妃么?怪不得啊,娘能怎么办?天天看着你妹妹以泪洗面,天天看她茶饭不思,越来越虚弱,病体残喘,你让娘怎么办?娘会憋死”
想不到贺夫人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说的全是真心话,一个溺爱女儿的母亲,因为无法得到宽解,这才找个目标去恨,去发泄,可我又不是你家扎的木偶耙子,专门给你放箭使的
算了,不与她计较,穆清瑶向贺三公子道:“三哥,我还要进宫去见太后,就不陪你了,就此别过。”
贺三公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示意穆清瑶先走,穆清瑶才一转身,衣摆被抓住,就听得身后扑通一声,贺夫人猛地跪在她身后:“世子妃,世子妃,求求你,放过雪落好不好?放过她,让她回家养身子,牢房里阴暗潮湿,再那样去,她会落终身病根的。”
穆清瑶回头,看着两鬓染白的贺夫人,有些心酸。
“夫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穆清瑶微叹了一口气道。
贺夫人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地看着她:“当初?当初如何?我家雪落自小聪明伶俐,可爱温柔,若不是你突然出现,抢了她的心上人,她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你一再的与她作对,她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现在你赢了,就以胜利者的姿态问当初,当初你为什么要嫁给公孙昊?你不是不喜欢他么?常听人说你骂他是人渣,既然是人渣,你还要嫁,还跟雪落抢,穆清瑶,如果你不出现,或许,公孙昊也不会混成现在连京城都不敢回的地步,北靖侯府也不会如此衰败。”
贺夫人一番话让穆清瑶无语,贺夫人真是神逻辑,就如有人踹石头,石头好好地呆在路边,没招谁惹谁,他偏要踹,技术不好,踹疼了自己的脚不说,石子撞在墙上反弹回来,又打破了他的头,他便恨死了石头,我好好走路,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路边,石头的存在,就是石头的错。
而她,就是这枚无辜的石头,所以,不管贺夫人如此指责,她都问心无愧
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贺雪落会长成那样阴狠嚣张的一个人,原来有这样一位神逻辑的娘亲,相信贺雪落从小长到大,不管与谁起争执,这位娘亲铁定都认为是别人的错,与雪落无关,雪落骂你,是因为你不可爱,站在那惹她骂,雪落若是打你,你应该站着别动,还要摆好姿势让她打,千万莫要伤了雪落的手,卧槽,真是够了。
“娘,你又来了,怎么总说不听呢?”贺三公子歉疚地看一眼穆清瑶,就要将贺夫人拽起来,贺夫人一见穆清瑶脸色沉冷,眼神一阵恍忽,突然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不是,不是,我不是要说这个的,世子妃,不是这样的,不怪你,是雪落的错,是她咎由自取,你……你饶过她吧,我问过了,她的案子成了铁案,她父亲也不肯给她翻,全天,只有你,只要你肯向皇上说了句好话,说你饶了她,说你再也不计较她了,她就能回来了,求求你,我求求你了,让我女儿回家吧。”
贺夫人说着,纳头就拜。
先前一段话是贺夫人发自内情的,而这一席话,则是她在心里反复练习过的,只是她也不是个心机深沉之人,个性外露,心里对自己是恨的,怨的,所以,不管在家做过多少心理建设,一见着自己的面,贺夫人还是忍不住把心中郁积的怨气全撒在自己身上。
算了,可怜天父母心。
“夫人,起来吧,你错了,全天能救贺雪落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每一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日子也是自己过出来的,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不是别人能决定的,只有她自己能决定,害人之人,最终都会被反噬,而心存良善,一定会有福报的,只要她肯改过自新,从此为善,她还年轻,不是到底还留着一条命么?只要还活着,她还是会过上好日子的。”穆清瑶扶起贺夫人,真诚地说道。
贺夫人怔怔地看着她,眼里滑过一丝迷茫,穆清瑶从怀里拿出一瓶药来,塞在她手里,对贺三公子道:“夫人可能有些神思不恍忽,这个药是世子爷亲自研制的,能安神补气,夫人服了若是有用,三哥可再过来拿几瓶就是。”
贺夫人如此责骂,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用心开解,施药,离世子的药贺三公子是知道的,可遇而不可求,市面上没法买得到,全凭他高兴,想给谁给谁,便是皇帝想要,他不乐意,人家也不给。
穆清瑶给了一瓶不说,还说再要随便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