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潜撑了把伞,缓步向外而行,院门口廊下守夜的白昼,打个盹的功夫,模糊中看到有人从雨幕中而来,立刻清醒了一大半。
等看清来人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忽然凝重了几分。
“主子。”“我出去走走。”李潜淡淡的道:“你别跟着。”
白昼犹豫不决。
李潜的身手,和他不相上下,单独出去的话本没有什么危险。
可他跟随多年,能够看出来,他此刻情绪浮动的厉害,真要放他独自出去,白昼心中是不安的。
“属下远远的……”
“不必。”李潜朝他摇摇头:“天亮之前我会回来。”
白昼知晓自己劝不住他,把苏漾搬出来:“主子您要去哪里,好歹知会属下一声,不然半夜夫人醒来,若是问起,属下也不好交差。”
“我去看看皇兄。”他说:“她会知道的。”
白昼并不能懂其中的深意,心想,傍晚时分他和苏漾不是才从皇宫里面出来吗?怎么现在又要去看那高高在上的皇上?难道是皇宫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吗?不对啊,皇宫里面现在已经宫禁了,就算出事也会有消息传来,他这是上哪里去?
他迷茫不解的看着李潜,就这么一点点的完全融进黑暗里,直到再也看不到他。
李知当年的墓地,还是李潜精心挑选过的。
尽管那时候他自身难保,仍是请了风水大师帮忙看过,选了范围内最好的给他长眠。
这是一片茂密的松林。
狂暴的雨水发了疯似的往下砸,落在层叠的树叶间,扑簌簌哗啦啦的声音此起彼伏,偶尔伴随着几声动物的鸣叫,孤寂而凄凉。
山路不算好走,雨水冲刷过后,满地泥泞,李潜的裤脚早就狼狈不堪,他的鞋子也已经湿透,所有寒意都从脚底板往身上涌。
他的气息更凉。男人压着黑沉沉的眸子,面无表情的往这里走,这处墓地,他总共来过两次,却在心里走过了无数遍的路。
山总是在这里,山也总是这样。
时隔六年,连各种小道都未曾变过,不像人,有时候朝夕相对,然而就连对方什么时候变得,你都未曾察觉。
李潜觉得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