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铭一觉睡到下午才起床,也没能跑操,由妤黛在房里服侍着吃了饭,就要去大堂和军营视事。从游廊里走过,院子里屋檐和地面的积雪白晃晃的,晃得他一阵眼花,脚步都开始飘浮起来。昨夜先是跟许莹和小枙颠鸾倒凤,后来又和妤黛几番云雨,任是他强壮的军人体魄也有点发虚了。
上次皇太极送的人参得拿出来补一补了,杨铭一边走一边思忖着,这人参该怎么炮制他还不懂,等晚上回来查查资料再说。他脑子里想着事,眼睛又晃得花,一时竟没注意到游廊前面赶过来的小枙。
“将军,您要出去?”小枙拦在前面娇声问候。
“哦,小枙……”杨铭定睛看眼前的人儿,却见小枙薄施粉黛,双目翦水,含羞带俏地看着自己。
杨铭心中一荡,不禁回想起昨夜搂着一双佳人的销魂滋味,体内又有了蠢蠢欲动的感觉。他伸手搂住小枙的腰,寻着那草莓般红润沁香的嘴唇便吻了下去。
“将军,奴家有事跟您说……”小枙双手勾着杨铭的脖子,一边拥吻,一边说道。
“什么事?”杨铭记起昨晚回府刚进门的时候小枙就好像说过有啥事。
“那个尤三娘之死,许姐姐刑求逼供,冤枉好人……”昨日刘必显询问小枙是否案发时到过牛皮巷,小枙自是一口否认,是以她明知是许莹派人杀了尤三娘,但苦于这事没法说,只能拿许莹刑求逼供来旁敲侧击。
“哦?有这事?”杨铭吃了一惊,“许莹呢?她在哪?我去问问。”
垂花门里,靠墙的窄桌上摆着一撂公文,许莹眉头轻皱,拿着一张公文细细地看着,随手去抓桌上的算盘,手伸到中途却又缩了回来,从袖中取出一个卡西欧的计算器置于桌上,染着凤仙花红的纤纤玉指在那键盘上按了起来。
阿拉伯数字最早是在公元八世纪的唐代传入中国的,名为阿拉伯数字只是因为是阿拉伯商人传来,实则这种数字符号是印度人发明的。在明代随着传教士的来华,阿拉伯数字随着西方的数学著作又有了一些传播,但是远未普及。
1969年在上海浦东陆家咀明代陆氏墓发现了阿拉伯数字写的“幻方”,也叫纵横图,它的特点是将是n^2个数字排成正方形,使纵行、横行和对角线上的数字的总和都相等,六纵六横的幻方,又叫“六六图”。1985年在《考古》第6期(总第213期)由王正书执笔,以“上海博物馆”名义发表了《上海浦东明陆氏墓记述》,公布了这一发现。陆家咀在明代中期,是当时的官宦之家、翰林陆深家族的居住地,陆深及其家族墓地也都在附近。
明代的阿拉伯数字的字形和现代的写法不太一样,是以许莹按计算器键盘时还不太习惯,但她知道这种数字的便捷性较之传统的苏州码子更胜一筹,而计算器的强大功能更是算盘所不及,所以许莹仍然勉强自己使用计算器。
“夫人所用的是何物事?”候在门口的书办杨崇玉见许莹手指在计算器上按了几下,屏幕上便出现了一行数字,似乎便是那阿拉伯数字的计算结果,心中不禁大感惊奇,忍不住就问了出来。
“是将军给奴家的计算器,算数极为便利。”许莹淡淡一笑,“只是……”
后面的话许莹没有说出来,她的意思是这计算器虽然便利,但实际用起来速度未必能胜过熟练的珠算,其主要的瓶颈在于键盘的输入速度不及熟手拨动算盘的速度。在20世纪80年代,电视上还经常可以看到算盘和计算器的比赛,而且结果往往是算盘取胜,原因即在于此。但自从电脑普及之后,这种比赛就没有悬念进而消失了,因为电脑数字键盘的盲打比拨算盘更快,而电子表格类软件工具的使用则使大量数字的显示和纠错比纸面更便捷。
“杨书办,今天投军的人好少……”许莹换了个话题说着。
那杨书办尬然地笑了几声,便不再言语了。
自从打仗的消息传开后,这报名投军的人数便一落千丈,前两天每日都有二百余人来投军,今天来的就只有二三十人了,是以上午许莹没费多少功夫便办完了验看登记手续。
许莹将那钱粮调拨的公文用了印,又继续看下一张公文,却是实行新军制后的军官荐任名单。她眉头皱了皱,心中不禁一声冷哼。将人事任命的公文放在钱粮调拨之后,为的就是不致于使其太过显眼,官吏们的这些小手段许莹自然是晓得的。她也不说破,拿起那名单仔细地检视,却见连长的名单中赫然有谢庆元的名字,其他的职位也大抵是按她的意见列具的,还有几个人名没啥印像的,值此备战用人之际,许莹也不便过于深究,便取了印要用上。
“许莹……”杨铭急冲冲地从抄手游廊跑了进来,拉着许莹的胳膊就往里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