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二年前一个寻常的晚春午后。
同样的,风在摇曳着左将军府后院里的山楂树,和咕咕今天看到的略有不同的是——这株山楂树开的花,白如鹅毛,不带血丝。
那天,将军莫浩然抱着自己刚四月大的女儿莫珊珊来到后院的山楂树下,他心情大好,遂摘下一朵山楂花插在自己头上扮酷,惹得怀里的婴儿咯咯直笑。
此时,距离左将军府一街之外,重甲铁骑的御林军正整肃一新,一字排开,一匹匹备装足鞍的悍马于寒风细雨中凝然伫立,面色狠厉的将士骑马昂首待命。
没有声音,唯见战马匹鼻孔一张一合,白汽一张一缩……
队伍最后面一匹白马驮着的全服铁甲军人,正是右将军重凯。
因王上就此行动没有反对,右将军就以为这是默许的信号,故而大张旗鼓地领兵于此。
看此杀气重重的铁甲骑兵,连朱雀大街上巡逻的禁军也远远地避开,未敢上前盘问,更别提什么阻拦。
几息之后,重凯眼睛缓缓睁开,他长出了一口气,向身旁的年轻校尉成斩微微点了点头。
成斩的令旗一挥,弓弩手刷刷弯弓、齐齐搭箭……
左将军府后院内,莫浩然正给女儿做着鬼脸,珊珊大大的眼睫毛随着笑声一颤一颤的,而四个月大小的她,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左将军头上那朵洁白的山楂花。
院外,成斩厉声喝令道“发——”
神弩雨罩住了天空,箭之黑雨仿似张开一张大网,掀起连番的飙风气浪,飞雁般嗤嗤鸣叫着,疾射而出,直飞扑进左将军府。
“嗤嗤——嗤嗤嗤嗤——”左将军府粗壮的木柱子上被雨点打出了密密麻麻的坑眼。
“噗——”
“噗——”
山楂树旁站着的俩丫鬟应声倒地,血液溅在随风摇曳的洁白的山楂花上,白花瞬间带了血丝……
珊珊看到花儿的这一变化,她笑声停止,转眼看了一眼父亲。
莫浩然,强忍着巨痛,他冲着怀抱中的女儿挤出一个泰然的微笑,莫将军头上插着的纯白山楂花也缓缓绽放出血丝。
在倒地之前,莫浩然拼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他把小小的婴儿抛向屋檐下的老管家。老管家莫翁应声接住府上的千金,他强忍悲愤,从檐上看了一眼已被箭刺额头的主人左将军,咬着牙对他说“老爷,我一定不会让小姐受半点闪失。”
“上——”院门被撞开,铁甲声震,弩收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