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疑问的产生,总会连带着对很多事情都产生疑问,这一个细小的事情,却是引得云绶在心里盘算起了一个有些大胆的思考。

    刚想到此处,就到了暖阁,云绶伸手从明鹤卿心腹的手里接过了放着汤药的托盘上,然后对着门口明鹤卿的几个侍卫和心腹摆了摆手,兀自一个人进了暖阁。

    刚一进暖阁,云绶没有在明鹤卿往常坐着的几个地方瞧见他,将药放在桌子上后,云绶往里面走了几步,就看到明鹤卿负手面对着站在暖阁左手边一面书架面前。

    听到了云绶的动静,明鹤卿微微侧了一下脑袋,然后对着云绶说道:“我想听你念《资治通鉴》。”

    说这话的同时,明鹤卿从桌上拿起了一本书册,走了几步,站定在了云绶的面前,将书递在了他的面前。

    这番举动,将云绶又扯回到了几年前。

    那年,云绶将将十岁,各自才抵在明鹤卿的胸前,两人在宫里偌大的藏书阁里,云绶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自己手中的书册,却被忽然被旁边的明鹤卿打断了思路。

    云绶一侧目,就看到明鹤卿趴在他旁边的桌面眨着眼睛看着自己。

    “怎么了?”云绶侧目,依旧坐的十足端正,然后看着明鹤卿淡淡的问道。

    明鹤卿看到云绶搭理他了,赶忙将手中的一本崭新的《资治通鉴》推到了云绶的手边,说道:“我眼睛有些不舒服,不大想看书,我想听你念!”

    吧嗒……

    云绶从明鹤卿手里接过书的时候,一个没拿稳,那本书掉在了两个人的中间,敲散了云绶的思绪,云绶回过神来,脸上的神色有些恍惚,刚想蹲下去捡书的时候,明鹤卿比他抢先一步蹲了下去,将书捡了起来,然后塞进了云绶的怀里。

    云绶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那本《资治通鉴》,又看了看面前一脸天真无邪的明鹤卿,这面前的一切就好似上天安排好的一样,而不是有人刻意而为一般。

    暖阁内又安静了片刻,云绶的声音缓缓响起,声音似乎没有什么感情,却又像可以隐忍着什么一般,“你……是不是想起来一些什么?”

    然而明鹤卿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说,面上也没有任何神色的变化,浑身上下的举动没有任何的不对。

    就在云绶又准备说话的时候,明鹤卿忽然张嘴说道:“这是你答应好的,说要今日来了继续给我念的!”

    云绶听到这话,手里的书又差点没拿住,然后愣住了。

    当时的云绶明明知晓面前的明鹤卿是在耍无赖,却还是接过了那本厚厚的《资治通鉴》,随手翻了一页,开始念给明鹤卿。

    “公孙鞅者,卫之庶孙也,好刑名之学。事魏相公叔痤,痤知其贤,未及进……”

    那日,云绶就一直缓缓地将书上的内容念给了明鹤卿,云绶语调淡淡,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的稚气,却说着那些那些以政治、军事和民族关系为主,兼及经济、文化和对历史人物的品评,还有那些事关家国盛衰、民族兴亡的叙写,就像是一荡一荡清透的溪水席过了那些晦暗的石头,将凡尘内里最清澈干净的东西摆在了明鹤卿的面前。

    明鹤卿听的很入迷,那日云绶念了多少,明鹤卿就将多少刻在了自己心里,直到在东宫用过了晚膳,明鹤卿才将云绶送回了云府,马车停在云府的门口,明鹤卿看着云绶身影停在了云府的大门前的石阶上,向他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