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看了,她已经不再了。”金老爷子虽然没有抬头,但却明显感知到文岚的疑问。
文岚脸色一僵,立刻道歉:“对不起,我……”
“没事,两年过去了,日子还得继续。”金老爷子抬头看向文岚,“看你的模样,之前应该不熟悉北京,说话口音也像南边的。你想谁,想打听什么事?”
文岚清楚地看见,金老爷子浑浊的眼圈微微泛着红。
一不小心挑起了别人的伤心事,文岚变得有几分局促不安起来:“我想打听一下我小舅舅他们现在在哪里,嗯,我妈妈生病了,在病床上时常念叨着以前的人和事。自从44年离开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我小舅舅,也打听不到他们的消息,只知道当年似乎变卖家产搬走了。”
“哦,你们想找小秉诚啊,我那之后也没有再见过他们。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上海租界的学校很多停了课,当时你大舅舅他们几个回到北京读书,我就没有看过他们兄妹了。不过,我知道44年的时候,你曾外祖父本来打算让你母亲跟林仲良的孙子定亲,然后一起送到米国读书。当时,林家也准备搬迁,所以很多东西转给相熟的人家。我刚好回京,就问了善熠兄,也就是你曾外祖父。他告诉我,他们准备把小辈送到国外去读书,女孩中成年却没有成亲的就只有你母亲,必须先定亲,免得惹人说闲话。”
说到这,金老爷子看了文岚一眼。
这些事情,关氏兄妹从来都没有提及过。
文岚,自然一无所知。
“但是,因为这件事,你舅舅跟家里大闹了一场,带着你妈妈偷偷离家出走了。44年10月的时候,你舅舅的大伯父带着一部分家人搬到香港。但,我收到的书信说,49年初的时候,他们家一部分人搬迁到台北。50年9月的时候,我收到信,说你舅舅大伯父一家准备搬去米国旧金山市。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之后,本来说安顿后就会来的信,再也没有寄过来了。我问了香港的亲友,也没有人收到他们的来信。再后来,我们就失去了联系,再也没有通过信。所以,我也不知道秉诚去了哪里。”
说话间,金老爷子领着文岚进了内室,挑出几封旧信,递给了文岚。
文岚打开信,泛黄的信纸,信边的花纹依旧可以看得出质地非同寻常。
这几封书信,都是老式竖写繁体字,看得文岚颇为辛苦。
这种亲属之间的往来寒暄信件,关于熟人的问答就占去一半的篇幅,除去商业事宜后,关于家族自身的事情只要区区几行。
那几行内容中,正是表达他们因为意见不和,对前途判断的不同,大家决定分家各自前往不同地方生活。
后面的一封信,便是传说中的大外祖父告知,为子孙后代的教育着想,他们决定搬去旧金山。
信末,留下联系地址,以期再见之日。
不料,这个再见,却变成了20年未见。
不仅故人不复相见,就连音讯也变得全无。
这点,文岚对着了世界史上的时间点,便知道了缘由。
1950年至1954年间,麦卡锡主义在米国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