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以为自己目光交流得足够隐晦,奈何眉毛都快耷拉到下巴。
谢泽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他们怎么会有这副表情。说实话,他挺喜欢这个角色的,他对于‘入戏’还处于摸索阶段,侍卫这一角戏份虽然少,给他的共鸣却不小。沈麒是一个优秀的演员,演对手戏时明显激发了他的状态,让他感触良多,一时间也觉得如果因为这个意外不能继续拍会留有很多遗憾。
谢泽犹豫着开口,“可以的话,一会能继续拍吗?”
导演的眼睛瞬间亮了,但怕自己别是听错了,忙追问,“什么?”
谢泽解释了一下,“伤口问题不大,就算去医院也是差不多的处理。我身上其他方面没有受影响,应该能继续接下来的拍摄。”
导演眼泪差点没下来。这一天一波三折,算是要了他老命了。
但不敢直接把事揽下来,毕竟是一个伤号,要人家带着工伤上工略显扒皮。不由把目光挪向隔壁的制片,想让对方发句话。
没想到扒皮本扒的制片人平时不着四六,现在偷眼瞧去,沉着脸,拧着眉,身上居然显出一点让人定心的认真来。
片刻后,制片颔首,敲定了,“拍。”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编剧捧出他的宝贝儿子最初版,自打他心仪的演员被天降顶走后,这版本就没再开封过,而是跟整容似的,左一刀又一刀,改了个面目全非。每每想起,都忍不住痛锤胸口,大哭自己把自己亲儿子弄成了个整容脸。
原本以为这版本得埋在角落里等着长蜘蛛网了,没想到事情好像在今天出现了转机。刚才忙着惊吓了没注意,现在细细回想,沈麒拐回来的小演员的表现似乎有点意思。
当即拿出十二分耐心给谢泽讲这个角色的心路历程,帮他入戏,见谢泽随他讲解时不时露出思考的表情,心中隐隐有些期待。
接下来的片段发生在一座破庙里,沈麒饰演的主角屈玄刚刚被他所崇拜的人背叛,身受重伤,斗志全无。
那是一个下雪的晚上,风很大,破烂的庙门挡不住被狂风席卷而来的雪片,地上转瞬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这时,有人跨过庙宇的门槛走了进来。他背上还背着一个人,但背挺得很直。反而是他背上的人,双手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无力垂在他脖颈两旁,像一摊烂泥。
此时已经是深夜,天很黑,只有雪地反射月光产生的些许微光。
破庙前殿上方的藻井上破了个大洞,狂风乱灌的同时,勉勉强强照下一缕光,照亮了进庙的两个人。
背人的那个穿着干练,一身黑,除了腰旁挂着的一把刀,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瞧着像个侍卫。被背那个穿着更精细一点,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衣服上全是破口,但脸上干干净净的,好像被人仔细照顾过。
侍卫感到从屋顶涌下来的风,转头担心地看了眼他背着的人。他加快脚步,走过正殿,绕到佛像背后,找了个风小的位置把‘烂泥’放下。
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不是在逃避追杀,侍卫并没有点火,把庙里能看到的布料全扯了下来裹在‘烂泥’身上。他拖过稻草,堆出一个舒服的垫絮垫在对方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