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离一边指挥丫鬟给自己收东西,一边道:“我都是自学成才……哎,把那支簪子拿上,那是娘送给我的,那簪首上的红宝可值钱了,回头落在这里岂不可惜!”她故作一副财迷模样。
方氏和殷炯摇头失笑。
方氏一面给女儿收拾东西,一面问殷炯:“上回不是说杨大人看中了域哥儿,想让他做女婿吗?怎么没动静了?”
殷炯笑道:“域哥儿说是不着急,等等再说。我看他是还不想成家,算了,男孩子晚几年也没什么,由着他吧。”
方氏道:“我这些日子虽不出门,但是也知道这个世道。哎,就算孩儿们一身本事,此时也是万万不能入朝的,可是不入朝,没有个官身,到底不好娶妻。好在域哥儿在城防军得了杨大人赏识,愿意许以爱女,谁知这孩子还推了。”
淑离没吱声,她总觉得她二哥正在图谋什么大事。可是殷正域把她当小孩子,不肯跟她说。
今年自开春到现在,一滴雨也没下,眼看着这一年的收成是白瞎了,庄阁老便上奏要修渠,尤其黄河中下游一带,可引黄河水灌溉。这个提议获得了朝野上下一致通过,就连向来与庄阁老不和的钱阁老也笑眯眯对皇帝道:“此计甚好,此番若旱情缓解,都是庄阁老之功。”
皇帝老爷昨夜搂着新纳的美姬闹腾了半夜,这会儿眼下挂着浓浓的青黑,不甚在意道:“着工部去办吧。”
计是好计,然而开露朝廷是打从根儿上就烂了的,纵有庄阁老呕心沥血,也架不住剩下一干人等都已摩拳擦掌准备着狠狠大赚一笔。
等济州这边开始征募徭役,殷正域就更加心不在焉了。
淑离用自己蹩脚的手艺给殷正域绣了一个岁寒三友的荷包,趁着给他送荷包悄咪咪地问:“二哥,你是不是想做坏事啦?”
殷正域随手敲了她两个爆栗:“小丫头不要瞎操心。”
淑离伏在殷正域的书桌上,唉声叹气:“哎,有的人,一点儿也不知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这个道理。”她举起白嫩嫩的一双手,端详着自己指腹的针眼,“可怜了我这被戳的手。”
殷正域用折扇敲了她一记,无奈笑道:“少作怪!”又命人去取药,“我这里有一瓶紫金散,消肿止痛最是奇效,你一会儿带走。”
淑离道:“我就算拿了你的东西,也会时时来打听的,哥哥你不要想瞒着我。”
殷正域撵她:“快走吧,怪不得父亲烦了你!我什么都不干行了吧!”
淑离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只留下殷正域一个人拿着淑离给她绣得荷包,在窗前站了良久。
杨婉婉在婚姻上的不顺很快波及了淑离。
淑离作为一个外来户,虽说也知道古人讲究个男女大防,注重女子名声,但是毕竟来得时日尚短,又日日宅在家中,体会便不大深刻。这回不知怎么回事,宁寿堂那边隐隐传出风声,说表姑娘如今难找婆家都是因三姑娘之故。
崔妈妈等人听到这话,气得直欲仰倒。冬至是个爆碳性子,柳眉倒竖,骂道:“我去他奶奶个爪儿!”她不能直接骂杨婉婉,便指桑骂槐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配不配到我们姑娘跟前儿来!我这就去问问这起子混账东西,主家养她吃养她喝,就养出这么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居然还敢编排主子!”
几个小丫头也气哼哼跟着点头,半夏冲进房里,从自己的针线盒里挑出一根又长又粗的针,气势汹汹地跑出来:“冬至姐姐,我跟你去,谁敢啰嗦,看我的银针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