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汤午展了诏书,慢条斯理地在她面前一条一条地读下去的场面,眼下看见孔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便粗着嗓子回话:“满京兆都知我闻喜郡主并不是个好相与的,谁敢来惹?”
孔颜轻哼一声:“可敢惹我的,却正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呢!”
自小就被当阳长公主教着要爱护女弟,孔远听了这话哪里还不明白自己又惹了这位娇娇女不快?
忙不迭将手里的引枕物归原位,扯着笑脸在孔颜身边坐下:“为兄可是哪里犯了错处,又叫阿颜恼了?”
孔颜才要开口,视线不经意间扫到案上摊着那本才读了小半的《中庸》来,便自然想到读书上头的事。
猛地察觉机不可失,当即挑了眉,扬扬下巴,就要开口。
孔远身为兄长,一见孔颜这副模样便知,这是她不愉的前兆,心下暗暗叫惨。
果不其然,这便听得孔颜道:“阿兄同我都姓孔,习了黄老之术自然不错,可也不该丢下自家儒门学说。大兄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女弟此话正合道理。”孔愿进门便拣了榻旁的一张席坐下,此刻正捧了茶盏在手里,端的是翩翩君子的仪态,只是坐着在一旁看两人拌嘴。
孔颜得了大兄的肯定答复,目光又落在孔远身上。后者也垂头应了一声:“阿颜说的在理。”
“既是如此,”孔颜转了头去,不肯再多看孔远一眼:“孔子有言,君子九思,貌思……”
她故意拖了长调,只等孔远来答。
孔年与刘姮所出的三位儿女,虽只一味精通老庄,却不是连《论语》都读不熟的人。
“恭。”
许是怕答话不利落,又叫孔颜恼了,孔远忙不迭接上,又重复一回:“貌思恭。”
孔愿含了笑,搁下手中杯盏,隔空拿手点一点孔远:“阿远可得仔细听着,女弟如今成了夫子,这是在教你呢。”
“大兄也来取笑我。”孔颜撇撇嘴,起了身:“正是我前头说的呢,两位兄长毕竟是姓孔,且不论黄老如何提,拿君子处世之准则约束自身是再应该不过的。”
孔颜也知两位兄长性子如此,一时半会倒也不急着叫他们彻底弃了老庄,只待日后慢慢适应。
又做出骄横模样:“不如便罚阿兄同我过府,到侯府上跟阿父温书如何?”
孔愿孔远两个只得称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