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汤午,你果真是这样想的吗?

    这个问题一出,惊得汤午浑身一绷。

    平平稳稳抓在手中的竹简随之散落一地,直直滚到案脚几步外才停下。

    汤午并没有急着起身去捡,竟是怔怔地盯着那处出了神。

    不,不是。

    他当然不是这样想的。

    若他当真是心口如一,又怎会有此刻的彷徨不决?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灯却还不曾点起。一声叹息落在室内,被昏昏余辉缓慢吞没。

    他的心,已然乱了。

    “郡主?郡主……可是要回了?”骑奴见了孔颜大步流星地从御史台出来,身旁却连个随侍恭送的人都不见,只当出了什么岔子,连忙下了马来迎。

    孔颜满腹委屈,又急又怒,正无处发泄,听了这话便翻了个白眼:“可不是得回了?莫非还要我留在此处讨人嫌不成?”

    骑奴闻言,心下暗道不好。

    御史台是官吏办公之地,闻喜郡主今日前来拜会,为显庄重,连琼琚琼玖两个都不曾带在身边。车马随奉的骑奴自然更不得进门,只是依礼守在公廨外头罢了。

    这御史台果真是能做出弹劾的事来,竟连长公主府与奉祀侯府的面子也不顾了,叫郡主生了这样大的气。

    “郡主何往?”骑奴又翻身坐上马背,拿捏着小心生怕触及孔颜霉头。

    那厢,孔颜已登了车架,一摔帘子,声音从来回摆荡的帘布后传来,还听得格外分明,可见是气狠了:“还能何往?只管向北去!”

    一路往北?

    骑奴暗自琢磨一圈,忽地明白过来,只当自己投了郡主心意,利落应声:“唯。”

    因还在为那沆瀣一气的君臣二人不快,孔颜竟连路途远长一事都不曾察觉,待骑奴轻声提醒之时,才猛地意识过来。

    “汤……谁叫尔等往这里来了?”

    骑奴见揣测得不仅不合孔颜心意,甚至可以说是偏开万里。慌乱跪了一圈,口中连连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