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世也活了二三十年,却从来没有朝谁喊过“娘”这个字。师父醉心香道,连自己都过得不羁,哪里会拿小女儿那一套对待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吴氏抹泪,“多亏了赵家大郎遇见你……”
默默旁听的赵恪无声地抽了抽嘴角,忽然觉得自己那差点被她掰断的手腕子格外得疼。
“是啊,娘,赵家兄长为了救我,胳膊都受伤了。”小恶魔的声音悠悠传来,叫赵恪直觉没有好事。
“那怎么得了?”吴氏着急得紧,赵家这孩子没爹没娘又是外姓,哪里有人肯照顾,“今日阿恪你可千万不能走,便在婶子家住着,婶子照顾你的伤。”
十二三岁的少年看起来潦倒得紧,却并不想麻烦别人。今日碰见常瑛不过是巧合,他既肯救人,便没想着受什么回报。
况且,他瞟一眼那干瘦的小丫头。她有如此的心计谋略,再配上那一手分筋错骨的本事,哪里需要自己的帮助?
眼看他要起身告辞,吴氏着急起来:“阿恪……”
常父先一步跨出,不负所望地拦住了赵恪离去的路,坚决要求他不能离开。
这个朴实的汉子一心想着知恩图报,倒把赵恪弄得不知该如何回绝。看着一旁奉父命牢牢看着他的常安,他终究是无奈,再次坐了回去。
堂前拉扯了半晌的官司也渐渐到了尾声。在常武的坐镇之下,常大牛与其跟班,在宗祠内服服帖帖地受了三十鞭,打得腿脚都高高肿起,显然没有容情。
至于郑地主这个外姓人,自然受郑氏宗族庇佑,常武无法,只得让他认下保证,在祖宗面前发下毒誓,再也不欺扰常家。
事情既然暂时得到了解决,看了半天热闹的人群自然渐渐散去,从头到尾安安静静的常瑛却突然起身,对着一宗族老磕头道:“阿瑛多谢各位叔伯爷爷主持公道,郑老爷今日虽发下誓愿不再逼迫常家,可人心难测。”
“若是今后我常家再发生什么人祸,还请各位里长族老做个见证,这其中必定与郑老爷脱不了干系。”
此话一出,郑地主险些没把一口老牙咬碎。
合着从今之后,他不仅不能再追究自己今日丢的脸,还要为了自己的名声保证他常家不出事吗?
这他妈的是什么世道?从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里被这样将过军?
常武爽快一笑,倒是喜这丫头机灵,欣然点头应允:“既然如此,我托个大,便为你这丫头做个见证。”
常瑛欢欢喜喜地起身,一张脸上的苍白都消退了不少,少了几分惊慌难安的神色。
看着这姑娘那空荡荡的衣袖和芦柴棒似的胳膊腿,常武又是忍不住同情起来,狠狠朝郑地主哼了一声之后,起身塞给了常父一把药草:“赵家小子今日出手仗义,他一人多有不便,你们该把人带回去好好照顾才是。”
“是是是……”常父激动地直搓手,急忙带着闺女与赵恪回去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