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沐发,我娘那时说,若是许愿求个如意郎君,织女娘娘多半会准了心意。”
“阿舒许愿了么?”
柳舒笑眯眯地,故作叹气。
“可惜。我那时候只觉得头发太多,洗起来着实麻烦,恨不得一剪子绞了,上山做尼姑,得个头上清净去,哪里还想着什么如意郎君。”
秦大正握着她的发尾,拿清水去浇,听见了只是笑。
柳姑娘又道:“织女娘娘当真是个好人,我一句话未曾向她求过,她倒贴给我这么大一桩便宜。”
她仰着头去找秦大,秦姑娘笑着碰碰她头,将她发丝从底下盘起,拿过毛巾来细细擦拭,只是动作渐慢,最后竟停了下来。。
柳舒转头看她,秦姑娘同她挨得近,几要碰上,她问道:“阿安不说两句好话来哄就罢了,在瞧什么呢。”
“瞧你耳朵上有颗痣。”
秦姑娘退下去一点,指尖带着水,点点她耳尖。
“此前没见着,今天倒是瞧见了,藏在这后边。”
柳舒笑道:“偏你看得仔细。”
秦姑娘很是摸摸她耳朵,将柳舒长发盘起来,端起水,倒是三两步跑了。
她方才瞧见柳舒乖巧躺着,那白玉耳坠称她两耳愈发可爱,见着那颗痣,竟忍不住想去亲一亲——她俩白日里也有黏糊时候,说来也并未有什么。不过是秦姑娘方说完一些话,这时候想着此事,却一溜地拐到了晚上去,实在不大好意思,只好跑开了事。
柳姑娘不曾想到此处,收拾停当,抓了秦姑娘出来,照一般模样,与她沐发。
她两个关起门来,自个清闲,不知不觉混到晚上。
四遭里约起伙伴的,这会儿已经吵嚷起来,在院子里乞巧。秦大点了灯笼,挂在梅树上,铺上草垫,搬来小桌,将巧果、红菱、白藕、莲蓬摆上,放着穿针的盒,拿来乞巧的水碗。
天上明星遍撒,天河高悬。柳舒拉着她一道坐了,往天上看过两眼,将牵牛织女两星一指,道是:“若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我们瞧着他俩是一年见一次,真要说来,倒也不过是一天里晚饭时才见一次罢了。”
秦大开了盒子,取针线给她,笑道:“如果那说书的、排戏的听了你这说法,只怕要气性大发,说你浑没有点道理。”
柳姑娘捻线举针,偏去对着那两颗星,拿线轻轻送去穿了七孔,放下来,很是得意,将针线放在秦姑娘手里,道:“该是他们无趣。千百年了,倒抓着这个不放,没点儿新东西来听,七八岁小童都腻了。”
她瞧见秦大将针线收好,心思全没在那乞巧的活儿上,自往秦姑娘怀里撞了,抱着她腰,笑问:“这世上有情人多了去,哪点不比天上好?旁的姑娘求郎君,求子孙,我现下一个已是心满意足,一个却是全然不需。这下没得事情做,该做些什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