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管家长叹道:“哎,老朽是看着小公子长大的,小公子他没有朋友,总是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从不与旁人接触,也少与下人们说过话……,老朽也曾悄悄地去小公子的院子里瞧过,小公子回房后,不是打坐发呆,就是用功读书。小公子他好像……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
“老朽还记得,其实原本小公子十四岁前还有笑过,十四岁那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公子好像一夜之间变得冷冰冰的,自那之后,老朽就再也未见小公子展露过笑容,更别说喜欢什么了……”
宋茹甄愣住了,她倒是没想到从老管家嘴里了解到的褚晏,竟是这样的。
没有朋友,一个人独来独往,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从不与旁人接触,连笑容都没有……
他怎么活成这幅鬼样子?他不是世家之子吗?不是应该活在众星捧月里吗?
“他为什么要这样?泽王难道不管他吗?”
老管家摇头道:“泽王常年镇守北境,以防束勒来犯,几年都不回一次华京。”
这个她倒有耳闻,好像褚家军被一分为二了,泽王褚照带领一支常年镇守边关,小泽王褚穆勋则带领一支镇守在南疆,朝中无大事时,二人几乎很少归朝,就连她与褚晏大婚,他们都未曾出现过。
也不知是因为大小泽王远在边疆,消息闭塞,还是因为褚晏从未将他的处境禀报于他们,总之,自打褚晏尚公主以来,褚家对褚晏的态度,几乎可是说是漠不关心。
她想起素有“白蛟战神”之称的小泽王褚穆勋,梦境里初见时,他温润如玉,似乎对褚晏很是照顾,“那……其他亲人呢?”
老管家又叹道:“泽王妃早逝,泽王的封地又在荆州云梦,因此小泽王一家子都生活在云梦,褚家族人更是世代久居云梦不出,多少年都不来华京一次,所以,这华京之中,并无小公子的亲人。”
泽王的封地在荆州云梦,小泽王一家都生活在云梦,却唯有褚晏独自生活在华京,从未回过云梦,而且这一住竟是十二年……
细细琢磨后,宋茹甄恍然大悟——
并非褚家人过惯了云梦的水土才久居不出,而是褚家人明白“走狗烹,良弓藏”的道理,知道迟早有一日朝廷会忌惮褚家军,所以才会远避权力的中心而居,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避嫌,还可以保褚家后人一时无虞,毕竟云梦才是褚家的根基。
而褚晏之所以会独自生活在华京,是因为褚晏他——
他是父皇用来掣肘泽王的“筹码”和“人质”。
原来忌惮褚家的并非只有阿时,早在父皇活着时,他就开始忌惮褚家了,所以才将褚照幼子要来华京。表面上看似对褚晏极尽宠爱,其实是为了安抚褚照父子好替大魏镇守边境,更是为了利用褚晏牵制褚家。
后来,父皇死了,阿时即位,阿时不想再继续牵制褚家,而是想彻底铲除褚家,这才有了后面的种种。
想到这里,宋茹甄心里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并非心慈手软之人,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不然也不会在母后去世后,靠着自己一己之力,在波诡云谲的深宫中,镇住长春宫,护得阿时顺利登基称帝。
她从未真正地了解过褚晏,以前是因为不屑。然而此时此刻,当她从别人的嘴里了解到这样的褚晏后,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一丝心疼与愧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