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音领着何素去换了一身衣裙,比她先前穿得还要精致一分,又拿了一套白玉头面让她选戴。何素原先头上的银簪子沾过血已经不知被她扔在哪里了,她戴上玉簪时还在想要不要去寻寻,毕竟也是一件银器,后来想想还是罢了,反正已经得了赔偿了。
簪子毕竟不是真的武器,她用来刺人时,自己的手上也被割伤了。巧音本就拿了伤药来,见她手中有伤,也没有大惊小怪的,默默替她处理了伤口。
待何素整理好从屋里出来时,魏氏还等在门口,打量了她一眼后,便满意地点头。
“倒比你早些时候像样些。”
“真的?那我倒没有白白出力。”何素笑道。
“想不到竟是个会算的。”魏氏打趣道。
“当家妇人,这些总要会的。”
“确是如此。”
何素换好衣服回了偏厅时,偏厅里的女眷已经不多了。本来这个时间有一些人不准备留下来用饭便打算告辞,现在又出了行刺的事,许多人也就提前走了。
朱府住不下那么多远客,许多人被安排住在了别处。朱应俭给朱庄主等人安排在了别院,跟朱庄主住同一个别院的,都是各山寨或郭家军的人。何素在一众男人中很是显眼,尤其是她在灵堂出手过后。
有些比他们更早一天到朱府的,到了别院后,朱庄主也为互相引见。何素隔着帷帽只能看着大概,跟他们打个招呼。其中有一位寨主,何素也是在朱庄主介绍时才知道她是个女的。
这位胡三娘胡寨主可以说生得虎背熊腰,个子跟朱庄主一般高,腰围却有朱庄主两倍粗,加上她穿着素服,梳着高高的马尾,何素一时才没有认出她是个女的。她跟何素见礼后,就笑着搂过她的肩。
“萧夫人要不要到我们胡家寨来?我可以给你个二当家做做。”
“胡寨主厚爱了,我还得在家相夫教子,怕是担不起这样的重任。”
一听她这般说,胡三娘不由失望地摇摇头,叹道“可惜了,你明明有一身好本事,何苦困在家里做些小事,还得受男人的气。”
“倒也没有受气。”何素故作羞涩道。
胡三娘也知道肯加入山寨的女子少,除了感叹几句,却也没有强求。事后何素才知道胡三娘竟是嫁过人的,她因为生得粗犷,到了花期迟迟找不好婚事,后来是邻村有个孝子为了给他娘筹药费被胡三娘的哥哥知道了,见机促成了婚事。
这婚事是成了,胡三娘也嫁了过去,可是她跟她婆婆的关系却不好。要说胡三娘很是能干,家里地里的活她都拿得起,就是性子有些泼辣要强,她的婆婆倒不嫌她模样不好,而是嫌她太过能干在家里说一不二,把她儿子压了一头。
两人每天总得斗几句嘴,为着什么事的都有,日子久了,她婆婆嫌她时总提她生不出儿子的事。胡三娘到底跟世间小女子不同,她婆婆说她不生蛋,她就说她男人无用,倒让她婆婆气个仰倒。
后来国内闹灾,夫家的一个远房表妹投奔过来,不知怎么地就跟她男人好上了还怀了孩子。当时她婆婆很是得意,还言说要让她儿子休了她。胡三娘也是气极,见她男人还垂着个头一声不吭的没句硬话,听凭他老娘在前头赶她,她便拿了锄头把她男人的腿给打断了。
世间对女子本就苛待,男子怎么打女子都无事,女子打了男子按律却是要入狱的。夫家嚷着说要告她,还到她的娘家扔下一封休书,她娘家兄弟都不是那等强横的,这事又是胡三娘无理,一时也不好去为她讨公道。胡三娘还为此不得不躲到山里,免得夫家真的告了官派人来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