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如何,找鸽亭的师兄写信回去要呗,左右她自己是不会回去的。虽这么想,却仍旧眯着眼笑得灿烂:“谢谢小师兄。”
拆信一读,原是一桩二十年前的旧事了。
涑河山庄的玉夫人有个爱好,便是从外头往山庄里捡东西,小到猫猫狗狗,大到半死不活的病秧子。
眼巴前床上躺的这个,便是几日前她从枕江回来的路上捡的,遇着的时候也只剩了游丝般的一口气在胸膛里,想是还捱了一夜雨,躺在路边几乎辨不出眉目来,浑身泥水裹着血水,塞了两颗吊命的药丸才勉强撑回了山庄。
玉相随找了帮手足足清理了个把时辰才将伤处清理干净,又用药灌了三天,这才紧巴着将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第四天,榻上的少年终于睁开了眼睛,算是有了几分生气。他是玉相随捡回来的第二十七个,所以玉相随管他叫二七。
“二七。”玉相随翘着腿坐在一旁,拧着眉仔细打量,洗干净了倒是个眉清目秀的,“你是怎的才能伤成这般模样,活跟酒楼里的厨子炸的松鼠鱼一般,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了。”
二七只呆呆地瞧着床帏,眼神木木的,也不开口。
“这是烧傻了啊,师娘。”
这让玉相随遭受了极大的打击,并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深刻的怀疑,遂又一头扎进了医书里。
二七在涑河山庄又躺了两天,每日的活动及其单调,吃药,吃饭,发呆,或是抱着膝盖坐在台阶上,看涑河山庄的弟子们在院里练功。
那时候的庄主还是易溪亭的爹,涑河山庄的弟子们练的还是正儿八经的功。
就那么一日晌午,一阵雨方过去,二七忽然拉住易伯远的衣袖,一双眼里有了光彩,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我想拜师。”
易伯远问他:“拜师为何?”
“习武。”
“习武为何?”
二七眼里坚定赤诚:“做江湖第一。”
易伯远想了想:“你瞧我山庄三百弟子,门下七个亲徒,没有一个说要当江湖第一。”
二七眼里的光灭了,跟吹蜡烛似的。
信读到此处,易小凉便要分心大逆不道地评一评她祖父了,怎的门下弟子没有一个说要当江湖第一的,感觉祖父还说的一脸骄傲?不能因为自己生的儿子不成器,收的弟子没大志,就对人生如此失望啊!还顺带给人家二七也打击了。
说到二七这个名字,易小凉忍不住又想起些旁的,便是那句名头“江大公子杨二爷,孟小三郎易纨绔,沈家小幺如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