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时,大夫曾经说过,她说不过二十岁,这还是看在母亲快哭的脸面上的场面话,实际上,他说的是“活不到二十岁”。而今她已十七,也就是说至多两年多能活。

    就只能再活两年了,还管他个什么“场面”,该吃吃该喝喝,最低限度服侍一下王爷,若是可以,找时间跟王爷通个气,求王爷给个情面容她两年,等两年后她两腿一蹬走了,想再娶妻纳妾,就随他去了!

    这厢沈家长辈想的,让沈宁鸢成亲前多认识一些京中贵女目标破灭,而萧平铮那头,自回京后便是各种赏赐,还有结亲礼节往来,虽大多是管家处置,也费功夫。

    萧平铮手握兵权,自然受到极大推崇。回来之后,酒席邀约不绝,但他身为武将,自认不擅经营政治,除个别在军事上有过交道的官员外,一律拒绝,很快,半个月时间过去,到了二人成婚之日。

    这一日,十里红妆,迎亲的队伍从沈府在的普和街一直延续到两条街外的长清湖,一路上看热闹的百姓终于不再畏惧,一个个抱着拳头喊恭喜,随行有人撒糖果,小孩子就跟着迎亲队伍一路捡喜糖吃。

    萧平铮骑着高马到了沈府,按着礼俗先是和沈父还有沈家几个男性长辈在前堂说话,沈家祖父故去,家中辈分较大的男性长辈就是沈宁鸢大伯,父亲,四叔还有哥哥,这其中唯有大伯和她父亲在朝为官,四叔经商,而她哥哥还不算正式官籍。由此可见,沈家门第并不高,沈父在萧平铮面前,也只能讨着一张笑脸,和和气气地说话。

    倒是沈家大哥,朝着萧平铮多看了几眼,好似打量。

    后院,好几个身着红衣的下人正围着中间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打转,巧心好声好气地哄着:

    “小姐,你再吃一个,再吃一个吧。”

    “今日肯定辛苦,小姐若是坚持不住晕倒了怎么办?趁现在还有事件,再吃一个吧。”

    巧心端着碗,汤勺里面盛着一个圆滚滚的汤圆,是黑芝麻馅的。

    沈宁鸢万万没想到,自己出嫁遇到的第一个难题,竟然是吃东西。她胃口小,素来讲究少食多餐,可待会上了花轿,就没有多餐给她吃了,难怪几个下人这般担忧。

    “可是......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了。”沈宁鸢为难地说。

    “这样吧,我藏着糖果,等会饿了在花娇上吃一颗怎么样?”

    巧心勉强同意。

    “我的好女儿,我的宝儿!”

    眼看时间到了,沈夫人一把搂住女儿,大声哭喊起来,这也是送女出嫁的一个流程,代表着娘家人的不舍心疼,代表着母慈女孝,原本沈宁鸢也该哭的,只可惜沈宁鸢年纪实在太小,难以理解和父母亲人分开的苦楚,加上心里头塞满了繁冗的婚礼流程,一想到马上自己要吃得苦,脑子都快涨开了,不觉得难过,只感到耳朵挺疼的。

    见女儿不哭,沈夫人顾不上慈母形象,在她耳边凶道:“哭,得哭才像样。”

    沈宁鸢只得艰难挤出几颗泪珠子。

    新娘子哭哭啼啼出了门,由大哥一路背到花轿,上了花轿,轿里轿外的人都松了口气。

    沈夫人眼中垂着泪,望着花轿逐渐远去。沈父叹息一声,搂住夫人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