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雨水越发多了起来。
一夜涨水,落月桥栏系的牛角灯被淹了一半,连日阴雨,春堤满是泥泞,马车从路上驶过,带起阵阵泥水。
司礼府堂厅里,金显荣正坐在椅子上看户部籍册。
金显荣的心情很是不错。
自打医官院的换了那位陆医官来为他行诊后,金显荣的情绪平稳了许多。
肾囊痈表症已好得七七八八了,他按陆曈给他的方子抓药吃,每日勤勤恳恳敷药,加之隔三差五陆曈来为他施针,不知是不是金显荣的错觉,他那处也渐渐有了起色,不至于一潭死水,总算有些知觉。
想来再过几个月,自有再展雄风之时。
那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一辆马车在司礼府门口停了下来。
丰乐楼是他新发现的酒楼,虽比不得遇仙楼豪奢,却也勉强入得了眼,最好的是这里没有父亲的人,他要做什么无人盯梢,便有难得的自由。
倒不是怕梁朝律法,亦或是对方恨意。
戚玉台本能地觉出危险,想要大叫,想要支起身子,惊觉浑身像是被看不见的绳索绑缚,没有一丝力气挣扎,就连说出口的话语也是软绵绵的,他说:“……你是谁?”
御药院红芳园中的红芳絮,本为柔妃娘娘专治不寐之症的药材,可原料有毒,久闻之下头晕脑胀,口鼻流血。
香炉里渐渐冒出青烟,熟悉幽香钻进鼻尖,舒缓了方才躁郁。
他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在他那过去二十余载中,这种事发生得不计其数,他没想到今日会被人提起。
戚玉台愣了愣,下意识道:“不,我只是不想父亲知道我在服散……是她自己闯进来……”
戚玉台走进厅堂,对着金显荣拱手,十分的有礼:“金侍郎。”
戚玉台僵住。
口中的话骤然凝住。
他下意识反驳:“没有,没有,我没有杀人……”
戚玉台想要睁眼,却发现自己眼皮沉沉,怎么也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