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自己的两位爱徒一并到来,徐夫子喜上眉梢,散了那些孩子便将他们迎了进去。简单的寒暄和问过功课后,徐夫子便要留他们吃了饭再走,又将林缨遣走,着他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祝老二也寻个理由自己出了门。门扉掩上,祝婉儿的神态立刻就变了,不再是那么纯稚懵懂,而是带着些饱经事故的机敏。
“这段时间不曾有什么变化?”徐夫子开了口,他今年也不过三十,在和她认识的时候,堪堪是和她上一世相差无几的年纪。
“并没有什么异常,从出生的时候就没有。”祝婉儿开门见山,“夫子可曾查到有什么典籍记载了此事?”
徐夫子摇了摇头,“我只查到,你那日的生辰,正巧是荧惑守心之日,下一次......”说着,他目露难色,祝婉儿立刻追问,“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十五年至十七年后。”说着,他嘴唇似略有干涸,上下碰撞了一下,“约莫,就是在你快到十六岁生辰那日。”
徐夫子看着眼前这个姑娘,想来她当时说的话他从未当过真,一个三岁孩童的话,再离奇也只能往鬼神的方向去考虑。但是那日,他与她一直交谈至深夜,待从她的大梦中惊醒,徐夫子这才惊觉,自己的衣衫在凛冬的寒夜,早已湿透。
然而,祝婉儿听了,周身软了下来,似乎像是全身那紧箍的力顿时逃脱,懈了个干净。徐夫子眼神微动,询问她:“果真要走?”
“尽人事知天命。”祝婉儿没有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在私下里,他们的关系亦师亦友,她需要一个倾诉着,来诉说历史千年长河里的泱泱故事,她也需要一个人,来帮助她逃离这场梦境。
“不过你放心,若是不成,我自然也不会恼怒,若是成了,爹娘的养育之恩,我也会倾尽一切去报答。”
徐夫子从未能改变她的想法,见状,也只好将自己这段时日所查寻的东西告诉她。而祝婉儿的代价,也不只是替他解了一个久久未能算出的题目而已。
“你若要走,这段时间可莫要忘了给我送来书信。”
祝婉儿和她爹还要尽早赶回镇子上采办,明儿一早还要回小祝村,因此吃了午饭便要离开了。
祝婉儿见林缨还有些不舍,自然答应他:“你放心,书信自然是有的,等我过一两年来了,你可一定要考上秀才。”
林缨期待着她尽早来书院,便道:“那是自然,这点小事,我答应你便是。”
拜别了徐夫子,祝婉儿第二日一大早便和祝老二赶回车里。牛车晃悠悠地颠着满车的货物,祝婉儿本就没睡醒,在牛车上更是颠得脑袋都要搅成浆糊。
“姐姐!”牛车刚入村子,兰亭便迎在了村口,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热情。
祝婉儿身子疲乏,摆了摆手让他去帮她爹卸货,自个便一步三颤地回了房里,倒头载在了被子上。
身子陷入柔软前,祝婉儿恍惚察觉刚见兰亭时他的模样,这孩子似乎比往常殷切些,又像是琢磨着什么心事,总感觉与往常不同。但她太累了,还没想明白,便昏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祝婉儿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她刚坐起来,见外头天还明着,知道自己也没有小憩太久。正懵着着,就见边上端正坐着一个人,似乎,一直陪在她身边,见她醒了,这才动了起来。
“兰亭你在这里做什么?”祝婉儿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嗡嗡的,不知道他坐了多久。